太叔逸看着太后对舞阳的态度,一下就明白了元杰的意思。
元杰在之前也暗示过他,若是太后阻拦,只怕想要定下婚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也明白元杰在暗示他,这事拖不得。
他轻轻点了点头。
“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大殿内乐曲停了下来,大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武成帝和武德妃相携走了进来。
武成帝向太后见了礼,看到坐在了太后身边的舞阳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落座之后微微抬手,“都起来吧。”
众人才坐下。
武成帝淡声说,“今日是家宴,都不必拘束。”
武成帝话音落下之后,宫宴才正式开始。期间,觥筹交错,倒也热闹。
几杯酒下肚之后,武成帝对舞阳招了招手,“舞阳,坐到父皇身边来。”
“是。”舞阳起了身,乖觉地坐到了武成帝的身边。
武成帝就像是献宝一样说着,“朕的这个小女儿最是贴心,知道朕因云漳州灾情着急,就请命去云漳州,帮朕分忧。”
她明明是吵架偷跑,却被武成帝说的冠冕堂皇,舞阳有些尴尬,也有些无措。
下面立刻就有人附和武成帝的话,也跟着夸赞舞阳。
武成帝听着下面的话,唇角笑意越来越深,看舞阳的眼神也越发慈爱起来。
可舞阳却被武成帝这样‘关爱’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应对。
可心中着实慌乱了起来,从她父皇的话中,她父皇下面是要做些什么了。
婚事都订了,还能做什么呢,自然是定下婚期了。
萧贵妃也乱了,她同武成帝也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对武成帝的举动不能说了若指掌,也算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定下婚期了。
萧贵妃脸上的血色渐失,她心中渐渐生出了怨气,她膝下只有舞阳这一个孩子,怎能忍受她遭如此对待?
在她眼中,这无疑是场赌博。
如果能帮太叔逸夺取皇位,她的女儿能成为皇后,可若不能呢?
更何况,她对皇后那个位置也并没有看中,远离国家,政局稳时,她女儿日子还好过,若政局不稳呢?
太后神情淡然地扫向众人的反应,心中冷笑,呷了一口茶才接话道:“也就是陛下宠着罢了,若说有功,还得是她皇长姐懿姝功劳更大些。”
太后这话一出,下面那些还想说溢美之词的人就将话语吞咽了下去。
武成帝脸上笑容稍减,他也明白太后又要同他对着干了。
韦青瑶觑了一眼武成帝的表情,先开口了,“懿姝公主确实功劳不小,可舞阳公主年纪小,有胆量也有心能吃苦,这就很难得了。”
武成帝神色稍缓,“是这个道理。”
太后淡淡地说,“先帝在时,对子女可不会这么管教,这管教子女啊,需严,否则不成器,惹人笑话。”
这话说的口气平淡,但可以说是重了,不给武成帝脸面了。
韦青瑶笑着说,“陛下也常常对臣妾这般说,说几个公主皇子皇后与贵妃教养的都非常好,让臣妾也跟着学呢。”
她说着,手抚在了腹部,笑得越发温柔起来。
太后吃了一惊,韦妃反应最大,手中的茶盏一下掉落在了地上,失声说,“你有身孕了?”
太后扫了韦妃一眼,韦妃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立刻低头不语。
韦青瑶大大方方地说着,“是,适才来晚了就是因为御医诊治耽搁了。”
太后眼底郁沉,却还在微笑,“那是好事,御医如何说?”
韦青瑶说着:“已经近两个月了,胎象平缓。”
太后声音已渐冷,“宫中已多年未有子嗣诞生,你得好好养着这胎,保住皇帝的福气。”
韦青瑶看向武成帝,满目柔情,“能为陛下诞下子嗣,是臣妾沾了陛下的福气。”
武成帝见太后气得不轻,心中畅快不少,“女儿出嫁,这是一喜,朕又得麟儿也是一喜。”
元杰起身,“儿臣恭贺父皇双喜临门!”
武成帝哈哈一笑,举杯饮尽。
太叔逸这时走了出来,举杯高贺后,说道:“陛下,小婿有一事相请。”
舞阳看着太叔逸走出,心猛地一下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膝上的裙子,侧头看向武成帝。
武成帝笑着说,“你说。”
太叔逸跪了下来,说道:“小婿想请陛下为我和舞阳公主定下婚期,小婿必像爱护自己眼珠子一样爱护公主。”
该来的还是来了,舞阳心一沉,她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却被武成帝抬手制止。
“朕的这个女儿骄纵惯了,还想留在身边,再多教导一段时日。”
太叔逸听出武成帝话语中并无完全拒绝的意思,当下说道:“公主知书识礼、温柔贤淑,还望陛下怜我孤独,成婚之后,我们必夫妻相随,聆听陛下教导。”
武成帝说道:“朕虽舍不得女儿,但你这么说,也灾情在理,元杰。”
元杰走了出来,“父皇,儿臣在。”
武成帝待要说话,太后就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摔,然后站了起身。
武成帝心中恼怒,却因着孝道,不得不跟着站起来,温声说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冷冷的说道:“哀家现在就这一个孙女可在宫中进孝,你还想那么早就将她嫁出去,行啊!就等武德妃再给哀家生出个孙女再说!”
她这发怒可以说是蛮不讲理了,宫中谁不知道太后对舞阳并不亲近,可也没办法放在明面上去戳破她,即使是武成帝也一样。
武成帝想到太后会想尽办法阻止,但用这样胡搅蛮缠的方法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太后已气冲冲的带着人离去。
舞阳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太后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撒泼,以孝来压武成帝,喜的是这样的话武成帝就不会再让灵台丞去算日子,也算暂时躲了过去。
她小心地去看武成帝的脸色,只见他脸色铁青,手攥成拳,在微微的抖动。
舞阳一时也不敢再说话,然后就听武成帝说,“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舞阳心稍微放了放,武成帝又道:“贵妃,随我去昭阳宫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