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姆齐纳终于驾车疾驰进卡塞医院,车还没停稳,马嘉就打开车门,跳下车,不想脚下没站稳,踉跄着摔了一跤。马嘉爬起来,拍拍灰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跑进医院。
手术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马嘉冲到门口,推开门,愣住了,只见手术室内也空无一人,病床上和地上遍布没有干涸的血迹。愣怔着的马嘉正看着地上的血迹发呆,不想却被人撞了一下。马嘉回过神来,扭头发现是一个清洁工正拿着清洁用具走了进来,开始若无其事地清洁地上的血迹。
“马医生!”清洁工认出是马嘉,露出笑脸:“江医生在VIP病房。”
马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所有的紧张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他恍惚间凭着本能,一步一步走向VIP病房的方向,脑中却是他与江大乔的一幕幕过往:江大乔和他的争执、两人一起来了非洲、江大乔让他开课办讲座、两人一起抢救病人、两人一同在凤凰木下鞠躬……
一路上,迎面走过来几个非洲医护,跟马嘉打招呼,马嘉却好似没听到,这段通往病房的距离竟然变得那么的漫长。
刚走到病房门口,凭听到石竹子的声音:“知道你惦记什么,物资都运回来了,一部分运往伊加村了,队员们也都好好的……”马嘉愣在门口,眼眶瞬间通红。马嘉轻轻地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江大乔已经醒来,石竹子正左一句右一句地念叨着。马嘉眼眶泛红,强忍眼泪,走到江大乔身边坐下,紧紧地握住江大乔的手:“师兄,我回来了。”
江大乔没说话,虚弱的脸上露出微笑。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和苏莱曼的声音:“师父!”
马嘉循声望去,看到苏莱曼出现在门口,便起身走过去,一把把苏莱曼抱入怀中:“谢谢。”
一旁的石竹子和江大乔看着拥抱的两个人,也热泪盈眶。
看到江大乔没事,为了让他好好休息,马嘉便带着苏莱曼先离开病房。
“你去天井等我。”马嘉说着,转身就走。
苏莱曼叫他没叫住,只得一头雾水地走去天井,坐在椅子上发呆。不一会儿,马嘉从背后叫他。
苏莱曼回头,看到马嘉手中拿着两杯咖啡,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苏莱曼。
苏莱曼一愣,随即受宠若惊,赶紧接过咖啡:“师父,让您去给我跑腿,这多不好啊。”
“废话真多,要不要?不要我都喝了。”马嘉做势要收回咖啡。
苏莱曼赶紧喝了一口,咧着嘴笑了。
马嘉看着苏莱曼忍不住笑了,也喝了一口咖啡。
“这回你是功臣,为师给你跑一次腿,下次还是你去买啊。”
“没问题!”苏莱曼又喝了一大口:“师父买的咖啡特别香。”
面对苏莱曼的马屁,马嘉笑着摇摇头:“你小子确实长本事了,胆也肥了,居然敢直接给你大师父主刀。”
苏莱曼面露骄傲:“师父,你告诉过我,你的徒弟回国必须成为桑纳的第一把刀。”
马嘉赞许地看着他:“行,你小子没忘,不过你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决定,胆子挺大啊。”
苏莱曼笑道:“师父,你还对我说过,一个医生要上台之前,要对自己有勇气!我就是因为你,我才有了勇气!”
马嘉笑笑,摸了一把苏莱曼的脑袋。
“师父,你还去伊加村吗?”
“不去了,那边交给梅姐他们,你大师父这样,肯定是没办法管霍乱的事了,我得留下来帮他。”马嘉停了停:“但是要辛苦你爸爸赶回去帮她们。”
“你们父子俩都很棒!”马嘉真诚又感激地看着苏莱曼的眼睛,又补上一句。
第二天一大早,刘清扬拿着鲜花和水果来看江大乔,刚要走进病房,然而,看着房间里的江大乔和石竹子愣住了。病房内,江大乔半靠在床头,石竹子坐在床边吃早餐,她吃了几口后,用勺子舀了一点点肉粥送到江大乔嘴边。
江大乔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犹豫不定:“不是不让吃这些吗?”
“一小口,就尝尝味,没事。”说完,见江大乔还在犹豫:“医生都查房去了,不会过来。”石竹子说完将一小勺肉粥送进了江大乔嘴里。
刘清扬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不是滋味,犹豫着进不进去,此时,背后传来赵一聪的声音:“叔,怎么不进去?”刘清扬回头,只见赵一聪和孙爽走过来。病房内的江大乔和石竹子闻声看见了刘清扬,石竹子放下粥,起身迎过来:“来啦。”
刘清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问:“老江,怎么样了?”说着,石竹子自然地接过刘清扬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没事了,你们都挺忙的,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一旁赵一聪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石竹子:“小姨,我给你拿了两件外套,晚上多穿点。”
刘清扬一愣,看向石竹子:“你这几天没回去?”
赵一聪抢着说:“我小姨寸步不离地在这守了好几天了,家也不回了,餐厅也不管了。”旁边的孙爽悄悄地掐了赵一聪一下,赵一聪忍着痛没叫出声。
江大乔打岔道:“我就说我没事,让你回去歇歇。”
石竹子没注意刘清扬关切的目光和酸楚的表情,无奈地看着江大乔,说道:“你出这么大事,在这边也没个家人,我能把你自己一个人扔医院不管吗?”
孙爽察觉到了刘清扬的异样,打圆场道:“江队刚做完手术,身边确实需要个人。”刘清扬落寞地笑了笑。
孙爽和赵一聪先走出了病房,孙爽故意道:“我今天才发现,你挺会说话啊。”
赵一聪却很得意:“你才发现啊。而且,我是实话实说,我小姨的确守了好几天了。”
“那你非要在人家面前说吗?你是真傻还是故意的,你不知道他们仨什么关系?”
“那你没看出来,我小姨满眼满心都是江队吗?她跟扬叔反正也不可能,还不如让人死了这条心呢。”
“你存心的是吧?”
“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容易,我也是为了他好,长痛不如短痛嘛。”
孙爽没好气道:“那我也让你短痛一下。”
赵一聪急忙拉着孙爽的手:“别,就让我长痛吧。”
孙爽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