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加快脚步向手术室小跑而去。
走廊中,江大乔躺在担架车上,被常来和秦童快速推着往CT室走。石竹子见孙爽、钱宝宝等人也跟着,赶紧对孙爽说道:“爽,物资马上也运回来了,你去门口等彭伟。”
孙爽应声带着钱宝宝转身走向医院大门口的方向。
很快,CT的检查报告出来。苏莱曼拿着CT片打电话给马嘉。
姆齐纳驾车一路颠簸疾驰。马嘉坐在车上摇摇晃晃,他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拿着手机,看着苏莱曼来发的报告,手机开着免提。
看完报告,马嘉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心脏大血管。现在生命体征怎么样?”马嘉问道。
“血压稍低点,95/60,心率112。”
“加快补液。”
苏莱曼答应着:“好!师傅,子弹在小肠附近,我跟迪斯马斯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在下腹部进行开腹探查。”
“可以,没问题。有几点,经脐部中下腹正中探查切口长一点没关系, CT上看,十二指肠和腹膜后脏器这些地方没问题,你要注意一下空肠上段、胃底贲门和直肠这些地方。”马嘉一边思索一边说。
苏莱曼一边听,一边用心记着。
“抗休克要跟手术同时进行,手术一定要快,别拖延,否则会加重休克和重要脏器的负担。”
“明白!”苏莱曼在马嘉的交待下,慌乱的心渐渐平稳住。
马嘉继续思索:“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最重要的,多几路静脉通道,同时输入平衡液。”
“我知道,您说过。”
“行,先这样,你赶紧去准备手术,有问题随时打电话沟通。”
马嘉说完挂断电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怦怦直跳。
苏莱曼虽然爱玩爱闹,但是工作中非常认真负责,还很细心。迪斯马斯纵然有股傲气,但面对病患,也是全心投入。这两个徒弟经过自己带教一阵子,做江大乔的这个手术,问题不大。但是自己不在跟前,当腹腔被打开后,会出现各种意料不到的状况,这两个徒弟是否有能力应付?
姆齐纳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儿子跟马嘉的对话,他的心中既欣慰又不安。欣慰的是儿子终于长大了,成为了一名可以拯救别人生命的医生,不安的是他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就要担任这么重要的手术,而且病患还是他们都很尊重的中国医疗队队长。
姆齐纳从后视镜望去,看到马嘉还在看着手机中的CT片,他忍不住开口问:“马医生,你对苏莱曼和迪斯马斯有把握吗?”
马嘉凝眉思索,仿佛没有听见姆齐纳的话。突然,马嘉想到了什么,急忙又拨打苏莱曼的电话,片刻,接通了。
“苏莱曼,我还想到一个事!”
“师父你说!”
“枪伤和其他外伤不同,子弹击中人体后,损伤通常不只是局限在弹道,由于前冲力和侧冲力的作用,受损部位会明显扩大。因此,腹部探查一定不能只局限在弹道,周围脏器组织也要查看。另外,肠子是层层叠叠的,会蠕动,所以贯穿伤不一定只局限在一处,这样很容易感染,可能会出现腹膜炎。这种情况不能用肠修补,你们要仔细做腹部探查,依情况而定,尽量使用肠切除加肠吻合手术。关腹之前记得做引流。”马嘉快速但细尽的交待着。
苏莱曼已经刷过手,阿布拿着电话开着免提递到他面前。
“好的,师父,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电话那头,马嘉沉默了片刻。
“师父?你还在听吗?”苏莱曼试探着。
“苏莱曼,我当你师父这么久了,这台手术好好做,做不好就别叫我师父了。”马嘉的声音异常严肃。
“大师父交给我,您就放心吧!”苏莱曼正准备挂电话,马嘉又出声。
“苏莱曼,你把电话给迪斯马斯。”
“他就在旁边。”苏莱曼说道。
“迪斯马斯!”
迪斯马斯听到马嘉叫自己,赶紧回答:“我在!”
“拜托你了,有你在,我放心。”马嘉的声音很是诚恳。
“您放心,我会尽力!”迪斯马斯说完,阿布挂断电话。
苏莱曼凑近江大乔:“大师父。”
虚弱至极的江大乔缓缓地睁开眼睛。
“大师父,我们可以开始了。”
江大乔想说话却无力,右手艰难地动了动,比了一个OK。
苏莱曼看向常来。
“准备麻醉。”
墙上电子时钟显示时间下午15:52,时钟的数字一个一个跳着。让气氛更显严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江大乔已经进行了全麻。迪斯马斯主刀,苏莱曼在一旁辅助。迪斯马斯剖开江大乔的腹部,直接将手伸入腹腔进行探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开始冒汗。
迪斯马斯语气凝重道:“子弹贯穿了多段小肠,情况比较复杂。 ”
苏莱曼看着手术台上摆放的器械,想起了马嘉最后打来的那一通电话,现在看来,马嘉提前预判到了这种情况。
“这算不算马医生说的损毁比较严重,到底是用缝补还是切除比较好,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迪斯马斯有些慌张道。
苏莱曼沉默片刻,笃定开口:“用肠切除加吻合手术。”
“你确定吗?我们要不要再打电话问一下马医生,或许他有……”苏莱曼看了一眼墙上时钟显示16:18,没等迪斯马斯说完,打断他:“不能再拖了,我们现在必须做决定,立刻手术。”
见迪斯马斯犹豫不决,苏莱曼问:“迪斯马斯,你相信我吗?”迪斯马斯看着苏莱曼同样坚定的眼神,点点头。两人迅速了交换位置,苏莱曼镇定地从迪斯马斯手里接过手术刀。
与此同时,手术室外,优素福早在坎戈和巴哈的陪同下,匆匆赶来。
秦童、钱宝宝、朱必能、阳莺、吉桑嘎等人正坐立不安地等待,石竹子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开始了无声地祈祷。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巡回护士阿布冲了出来,竹子和坎戈见状急忙迎上去,众人紧随其后。
坎戈抢先紧张地问:“怎么了?”
“江医生失血过多,血库里的血液储备恐怕不够了。”阿布说完,大步跑走。坎戈一思忖,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在坎戈的号召下,全院的符合条件的医护都纷纷赶来采血室验血配对。
当孙爽终于在大门口等到赶回来的彭伟时,经过采血室门口,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采血室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献血队伍,几乎是卡塞医院所有员工都在这里。优素福、坎戈和巴哈在前,后面排着二十多个非洲医护。看着长长的队伍,他俩默默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眼眶早已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