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救护车驶入院内,停住。雨还在下,地上积着被带进来的雨水,医院已经忙作一团。江大乔带着马嘉等人快步冲出急诊大楼,跑向救护车。坎戈、巴哈等人也急急往医院赶来。据江大乔接到的信息,目前已有二三十个伤者送往卡塞医院。
第一台救护车的门打开,首先下来的便是满脸脏污和血迹的石竹子,同样满身血污的埃茜紧跟其后。江大乔一惊,赶紧冲上去扶住石竹子和埃茜。石竹子惊魂未定,声音有些颤抖,她摇摇头,指指身后,后面紧接着被抬下的担架车,上面躺着满脸血污、已看不清容貌的海娜。
石竹子声音颤得不行:“海娜,快救她!”
江大乔一招手,苏莱曼和一名非洲护士跑上前,两人接过海娜的担架车就往楼里跑。
江大乔关切着急地查看石竹子的伤势:“你伤到哪了?”
石竹子惊神未定地喃喃:“我没事,我没事……”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埃茜快步跟上海娜的担架。江大乔担忧地看了一眼石竹子的背影,转身又去救助别的伤者。
孙爽跑到第二辆救护车边,协助钱宝宝救治伤者,孙爽突然发现赵一聪也在其中,T恤上都是血迹,赶紧冲上去。
“不是我的血。”赵一聪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是……那个人,他已经……”
赵一聪没法说下去了,突然快速而且用力的呼吸,频频摇头,眼神惊恐。孙爽见状,数着他的呼吸频率,很快判断他是呼吸过度症。她看旁边有一个牛皮纸袋,立刻拿过来,捂着赵一聪口鼻:“没事,你是过度通气了,放松,慢慢呼吸,很快就好!”
第三台救护车。从上面抬下来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呼吸急促的中年男人,脸上都是血。马嘉迎上来。江大乔也跟过来。“这人氧和很差,估计肺挫伤比较严重。”
“交给你了。”江大乔说着经过马嘉,跑向后面的伤员。
“迪斯马斯,快!”马嘉招呼道。
迪斯马斯上前,跟马嘉一起从救护车人员手中接过担架车,推着一路小跑跑向急诊大楼。
“急性肺损伤,伴左下肢开放性骨折,高浓度给氧,密切监测血氧和其他生命体征,如果氧合改善不明显,做好随时插管的准备,检查下静脉通道!”马嘉迅速下指导。
“Ok!”
“另外面罩给氧还注意下伤者呼吸道情况,可能有大咯血窒息风险。”马嘉说着跑进了急诊大楼。
江大乔再往后走,看到武梅正在招呼着秦童、彭伟等人将从大巴车上下来的、能自主行走的伤员带进急诊大厅。江大乔叫住武梅:““我已经通知坎戈和优素福了,你做好人数统计,到时候汇报。”
“明白。江队,这一波好几个都是重伤,你去处理他们吧,剩下的人交给我!”
江大乔点点头,回身跑进急诊大楼。
大厅里已经陆续有几个伤员进来,坐在椅子上。马嘉和迪斯马斯推着伤员经过椅子,突然觉得不对。他回头,看到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略皱眉头窝在母亲怀中。母亲脸上都是血,但是小女孩看上去脸上并无血污。
“你先去手术室。我马上来。”马嘉对迪斯马斯说完,跑到小女孩和她母亲身边。
“她怎么样?”马嘉用生疏的斯瓦希里语问道。
“她没事。”女人摇摇头,感激地一笑。
“你呢?”
“我也没事。谢谢你。”
马嘉不放心,就着苏里母亲怀中检查了一下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马嘉怕小孩哭闹,边检查边哄着孩子。
“苏里。”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着。
“你真可爱。”马嘉摸了摸小苏里的肚子,还是软的,但发现腹壁有点淤青,也没发现有其它外伤。他抬头环视大厅,武梅正好路过。
“梅姐!”马嘉指指苏里母女俩:“安排她俩呆在留观室,今晚不能离开,最好做个B超,多留意一下。”
“好。”武梅应声走过来。
“听她的安排,孩子要是有不舒服,马上叫医生。”马嘉对苏里的母亲说完,拔腿朝楼梯方向跑去。
急诊入口、走廊上,地上都坐着人,有些躺在担架上。有些人看上去只是脏兮兮的并无外伤,但是眼神呆滞。偶有微弱的呻吟声,大多数人都很平静,只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穿着工作服的医护人员,好像他们天生习惯了忍耐痛苦一般。
武梅看着这些平静的患者,强忍住泪水。“阳莺,小朱,你俩去检查一下所有人,注意查体,必要的安排去拍片或者B超,怕有隐匿性或者迟发性的损伤。所有人安排到留观处,必须留观一晚。”听到武梅的安排,阳莺和朱必能应声走向人群。
剩下的患者大约还剩十二、三个人左右,彭伟和钱宝宝等人正在对病人进行简单的诊疗。“心姐、彭伟、钱医生,这些轻伤处理完后安到留观处。骨折或是需要手术的,把名字报给我。”
随着武梅的指令,大家都应声行动起来。这时,武梅又看到从入口急匆匆地跑进来的迪阿鲁和阿布。迪阿鲁气喘吁吁:“梅,我刚接到通知就来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你赶紧去手术室,帮马医生。阿布,拿上碘伏、纱布,帮苏医生她们。”
两人立刻跑开。
武梅看到马嘉交待过要特别关照的小苏里依然神情呆滞地坐在母亲怀中,武梅赶紧走上前,弯腰指着苏里,问孩子母亲:“孩子还好吗?”
“没事,就是困,想睡觉。”
“我们带她做个检查好不好。”
“不用,让她睡一会就好了。”
武梅还是不放心,仔细看了看孩子,带着两人来到急诊输液室临时留观。
一号手术室内,监护仪发出长鸣,伤者心脏已经停跳。马代伍神情紧张。马嘉立刻开始对患者进行心肺复苏:“肾上腺素1mg!”
马代伍赶紧推注了肾上腺素。
马嘉继续在给伤者做心肺复苏,心电图提示有了室颤。
“除颤仪。”
迪斯马斯赶紧拿着除颤仪过来。
“200焦。”马嘉边说边让开,迪斯马斯将除颤仪贴上伤者的胸口。一次心肺复苏后,监护仪终于有了心跳。
马嘉看着迪斯马斯,两人微微放心,相视一笑。墙上的时钟显示此刻正是凌晨2:00。
另一间二号手术室里,江大乔已经赶到,海娜的情况不是太好。CT片上显示脾破裂的损伤程度应该II-III级。
“尽量保,不做切除。”江大乔当机立断。“玛丽安,这里有苏莱曼和哈布,你去急诊帮忙武梅。”
玛丽安应声跑出去,一出手术室的门,就看到石竹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埃茜在旁边陪着她。
“怎么样了?”见玛丽安跑出来,石竹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抓着她。
“脾破裂,但是江医生说尽量不切除,相信他。”
石竹子身体一软。
“你脸上都是血,我带你去做个检查吧。”玛丽安扶住石竹子,让她在椅子上又坐下。
“不用,我没事,你带埃茜去就行。”
玛丽安见状不多废话,急忙拉起埃茜就走。石竹子坐回椅子上,闭上双眼,合十祷告。
急救室里,医生们两三人一组地分散在急诊急救里。钱宝宝正在给一个额头撞破的中年男人消毒,苏心拿着缝合线在旁边,两人帮他缝针。男人的身体在发抖,但是他依然忍住,一声不吭。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小腿被玻璃划破,流了不少血。彭伟用双氧水冲洗伤口,再用碘伏棉球替他消着毒。血水顺着孩子的腿滴落下来,淌了一地。彭伟轻柔地安慰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