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正要说话,严耀玉一把抓过她,从马车上纵身飞出。她靠在他的身旁,只觉得一阵寒意迎面扑来,耳听得一阵震裂之声,他们刚刚乘坐的马车瞬间炸成碎片。
离痕剑起剑落,利索果断的斩断缰绳,跃上马儿跳了开来。
严耀玉搂着宁悠的腰,稳稳地落在地上。宁悠一时不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往严耀玉的怀里靠了一靠。
“没事,不用害怕,有我在呢“,严耀玉安慰着说道,然后将她护在身后,全神警惕地与来人对峙。
“主子”,离痕叫了声,拖住其中大半的人。
严耀玉带着宁悠趁机破了包围,纵身跃到自己面前的马背之上,将披风一紧,把宁悠紧紧的包裹在披风里面。
来人紧追不舍,纵身向前。
“严耀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带头的人继续说话,杀伐之气更加冷凝。
严耀玉轻轻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淡淡的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况是你这么个无名小卒,报上名来,我饶你不死。”
来人气急,一拥而上。严耀玉伸出左手,护住宁悠。右手舞剑,以一敌十。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十几支利箭,严耀玉忙于应敌,一时疏忽,右手被划伤一道血痕。
宁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严耀玉瞥了她一眼,掌心的温度无言中告诉她有他在放心。宁悠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像离痕那般懂武艺?即使帮不了他,也不会拖累他。
眼眸噙满了水雾,少顷一行暖流潸然而下,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放下我吧。”
诧异的回眸,逐渐充满了坚定,毅然的将她挡在了身后。
这回无数支箭从周围射了出来,抱起她一跃而上,停在了树杆上,又是箭,抱着她朝安全的方向飞去。突然,他随身带着的一块玉佩被树枝挂了下去。
宁悠大声叫道:“等一下。”
严耀玉停在树枝上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算了,不要了。”
“不行,那是你娘的遗物,你一向随身携带,求你。”第一次开口求他,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当初她被他逼到那般都没有一个求字,可为了一块他的玉佩,她竟然开口求他。此时,严耀玉心里一阵感动。
见他不动,宁悠不顾危险,弯下腰去,捡起树枝上的玉佩。严耀玉惊了,连忙将她抱住,怒道:“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那么块东西,你不要命了?”
宁悠紧握手中的玉佩,丝毫不理会他的愤怒。她记得林姨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与母亲被迫分开,只有一块玉佩作为念想,所以这块玉佩绝对不能丢。
就在这时,又有十几支利箭破空向他们射来,严耀玉反身将她护在身后,一时不察,一支箭穿过了他的肩膀,他们从树上落了下来。
宁悠看着鲜血染红他的衣衫,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他明明说过他自己无心,可是为什么一次次将她护在身后,严耀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随着严耀玉身上流出的血变成黑色,意识到箭上有毒,宁悠急忙将严耀玉扶起,往后面的密林走去。
她几乎不敢向身后看去,就怕看见一片鲜血淋漓。平时听酒楼说书的议论江湖上的事情,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那是在江湖,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从未踏足过也不会去踏足的领域。可是真的等到事情发生在她身边的时候,则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从小到大,她连杀一只鸡都不敢,眼前的都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一瞬变得冰冰冷冷的躺在地上,淌着鲜血……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严耀玉自知自己已经中毒,也感受到了宁悠的害怕,呼吸变得急促,紧握着她的手,担心着她的安危。
宁悠感觉到严耀玉的情况,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起来。她其实已经累的快要趴下,但一想到后面也许还有追兵,就硬鼓着一口气坚持下去。
就这么向前走着,一直走到密林之外的一处山泉边,宁悠才停下脚步,向着身后张望一下,见跑的已经够远,身后也没有脚步声传来,就近找了块巨石让严耀玉靠着。自己则走到山泉边,掏出手绢,浸湿绞干,为严耀玉擦拭脸上渗满的汗水。
看着他肩上不断渗出的黑血,深个呼吸,她颤抖着用手握住毒箭,用力一拔,黑色的血液顿时飞溅到她的身上。
严耀玉一声闷哼,意识逐渐模糊,隐约看见宁悠为他忙碌的样子,收起倔强,温柔的笑了。
宁悠看见严耀玉倒下去,急忙的把他揽进怀里,害怕他就此死去,泪如泉涌。
密林深处,一道人影闪现,看着伤心的宁悠和昏迷的严耀玉,伸手一挥,一阵凉风拂过,两人搭在一起,失去知觉。
京城。
黑沉的密室中,一个满身贵气的年轻人满脸怒气,手指被捏的啪啪作响。
“你是说,这么多人去杀他一个,居然还失败了?”阴恻恻的语气,让人一听就浑身发抖。
“主……主子息怒!”黑衣人赶紧跪下身子。
“记得出发前我对你们所说的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记得”,黑衣人唯唯诺诺的应道,偷偷瞄了眼年轻公子,又快速低下头去:“我们低估了他的能力,一时不备,才让他趁机逃脱。但……但是,在当时除了我们去的这拨人,好像还有另外一拨,他们躲在暗处,利用暗箭伤人,严耀玉虽然逃脱,但还是中了一箭。”
“哼,”年轻人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你们两面夹击,都还是让他逃脱,看来我对你们是太仁慈了,才让你们办事如此不力。”说到后面,已是气急。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
“主子恕罪,下次属下绝不会让他再有逃脱的机会”。
“你以为,还有下一次”。
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将功抵罪的机会。”黑衣人的额头猛磕着,像是毫无痛觉般,任由鲜血滴落在地上。
年轻人略微沉吟了片刻,“可查出另一拨人是谁派去的?”
“这……属下去查的时候,已全无线索,所以……”。
“废物”。年轻人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语,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年轻人沉思片刻,交代道:“这件事要处理的干干净净,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还有,下次再杀不了他,你就提头来见。”
“属下明白”,黑衣人垂首。
年轻人挥了挥袖子,转身走出密室。
黑衣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他们生来就是棋子,无力反抗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