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萧珩望向我眼神里满是复杂，微不可探地叹了口气。
我的心像有根针刺了上去一样难受。
他这次果然还是站在了乔楚楚那边。
［乔楚楚竟在比试之中违背规则，使用禁药爆力丸，意图谋杀同门，当罚。］
他清冷的声音顿时如同山间的清泉抚慰了我创伤的内心。
他这次站在了我这边。
我抬眼看向站在我前面的白衣少年。
一如当日，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之际，他挡在我身前保护我。
可为什么偏偏最后一刻。
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萧珩虽然只是宗门内的一个长老。
但仅凭他的实力。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他便具有绝对的话语权。
毕竟强者可遇而不可求。
师父尽管心中不满，但也不敢驳了他的面子。
他只得当场咬牙宣布了惩罚乔楚楚以50下杖刑。
说完，他摆手让其他人带乔楚楚下去。
却被萧珩制止住了。
［当场执行，以儆效尤。］
他薄唇微张，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八个字。
师父的脸顿时变得像铁那般黑，可还是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要不改日吧，楚楚是心思细腻，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面执行恐有所不妥。］
［不行。］
萧珩不为所动。
师父换了个角度，指着我说：
［赵希现在受伤了，若不赶快处理……］
师父话还没说完，萧珩的手已经覆上了我的左肩。
他掌心萦绕着青色的灵力，很快止住了我的血，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是如此熟悉而又温暖……
［还有问题吗？］
他收回了手，望向师父依然一脸淡然地问。
师父终是没再说什么了，脸色阴沉的像要下雨，摆摆手让处刑的弟子处刑。
那一天，乔楚楚惨叫的声音响彻在宗门的每个角落。
乔楚楚被打得奄奄一息地抬上去。
临走时，一直沉默着站在我旁边的萧珩突然开口叫住我：
［赵希。］
［为自己而活一次吧。］
6
［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在为自己而活吗？］
我不理解他问的话。
从我重生到现在，难道我不是一直按着我的意愿做事的吗？
他抿了抿唇，终还是没说什么。
漆黑的夜里。
忽然有关前世的记忆又变得鲜活起来。
前世我也是在这样的夜里死在龙离幽火中。
幽火不断灼烧着我每一寸的肌肤，连同我的灵魂。
乔楚楚挽着龙离笑靥如花：
［哎呀，好像大师姐还不够享受。］
［那便如你所愿。］
龙离打了个响指，将我的痛感放到了最大。
我的身体连同灵魂都宛如千万把小刀同时剜着一样地疼。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出萧珩的名字。
期待着白衣少年会从天而降救我出火海。
可最后等到的是——
乔楚楚拿着我送给他的佩剑在我面前笑得灿烂：
［你看，连他也爱上我了！］
［师姐，死心吧，这辈子你注定是斗不过我的。］
我的生命最终伴随着这些话一同消逝在了风里。
他说过他会保护我的。
但是这次他食言了。
7
进秘境那天，师父还是强把乔楚楚塞进去了。
还有萧珩，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他这次竟然主动担任了负责长老。
他站在阳光下，如谪仙一般。
其实我很好奇。
萧珩到底是有什么样妖孽的天赋才能在这样的年纪达到元婴的修为。
我与他年纪相仿，天赋算是宗门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但至今仍是结丹期。
还有那天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视线又一次被他捕捉到了。
他凑到我跟前，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
［因为我是***的人。］
中间三个字被强制消音。
他颇为无奈，叹了口气：
［法则的力量。］
法则的力量？
我更不解了。
进入秘境，所有人的位置都是随机分配的。
我本来想先去寻找萧珩，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乔楚楚出现了。
今日的她格外不同。
尽管脸还是原来的样子，可那一双红瞳让人看了就不自觉紧张。
满是危险的气息。
［你是谁？］我警惕地拔出剑指向她。
［啧，这就不记得我了？］她指尖捏出一蓝色火焰。
我猛然睁大了双眼：［龙离！］
为什么龙离会出现在这儿？
前一世这个时候他明明魂魄尚未修复完毕，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才对。
况且，上一世这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有龙离这号人物在！
他为什么要说不记得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可不允许你破坏我辛辛苦苦创作的戏本啊！］
［我的世界里可不能有你这番人物存在！］
8
在力量的绝对压制下，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人们常说，人在临死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会犹如走马灯似的回放。
乔楚楚刚进宗门的第一个月。
那时的我跟众人一样。
是天真无邪小师妹忠实的拥护者。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她的呢？
噢，好像是从我第一次遇到萧珩。
身穿一袭白衣，长得跟仙人一样好看的少年在我额头上飞快留下了青涩的吻，对我说：
［为自己而活。］
［做回自己吧！］
从那天以后，我变了。
我开始意识到我所处的环境是多么荒谬滑稽。
向来公正严厉的师父会一次又一次偏袒、包容她做过的所有事。
向来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会如此热烈地追捧一个修为极低的人。
凡是见过她的无一被她征服，成为她的追求者。
世界仿佛围绕着她而转动。
我成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对了，还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也是与我站在同一战线的。
就是萧珩。
［赵希！］
我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是梦境吗？
亦或是现实？
下一秒，我落入到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沉沉地睡去了。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不断反复出现着过往的回忆。
我被逐出宗门的一周后。
魔教得到了乔楚楚提供的情报，对宗门展开了偷袭。
我匆匆赶回宗门，但为时已晚。
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宗门内血流成河，周遭的一切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
我发了疯一样地持剑冲向乔楚楚。
可最后，师父在知道乔楚楚出卖宗门的情况，仍然替她挡下那致命一剑。
就此，我彻底堕入魔道。
那天，雨下得很大。
鲜血与雨水沾满了我的白衣。
我混乱不堪地坐在宗门内，内心一片荒芜。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珩来了。
他撑伞替我档去风雨，望向往日生活的宗门，眼中不生一丝波澜：
［万千世界，唯有你是鲜活存在的。］
［答应我，一定要逃出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