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从我第一次见到萧珩。
他总是说着很奇怪的话。
他对万事万物总是冷漠而淡离。
唯独对我是温柔而强大的。
有关我的一切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可独独是我的名字他记不住。
我对他说：
［我的名字是希望的希。］
他说：［好。］
可提笔又写成了晨曦的曦。
10
我沉睡了半月有余。
在萧珩日夜的照顾下终于醒来。
在他的讲述里，我知晓了那日后来的事情经过。
魔气惊扰了师父及宗门的各位长老。
他们纷纷进秘境查看。
在进秘境前，他们一个个叫嚣着势要把魔修碎尸万段。
可当进秘境发现这位魔修正是乔楚楚时。
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保下乔楚楚。
哪怕她在秘境里肆意杀了无数的弟子只为发泄。
他们的行为举动一如前世我刺杀乔楚楚之时，师父奋不顾身保住了她。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遇到了乔楚楚，所有人都变得不同于往常。
他们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仿佛只是乔楚楚的傀儡，无意识地一昧拥护着她。
甚至到后面，他们会为了乔楚楚的一个眼神，又或是一句话，拔刀相对，争得水深火热。
前世，唯一不受乔楚楚影响的似乎只有龙离、萧珩。
以及我。
我想得正入神，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的萧珩突然开口问道：
［想去解开疑惑吗？］
11
我想要解开疑惑就一定绕不开乔楚楚这个人。
乔楚楚自从上次回来后。
师父和诸位长老商量本来是准备将她关在宗门后殿，设置层层阵法限制她行动的。
可当他们与乔楚楚一见面。
乔楚楚拉着他们的袖子一撒娇。
他们马上改变了主意，任由她去了。
我昏迷的这半个月来。
乔楚楚人间作乱，四处挑起战火。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人们为她争风吃醋的场景。
按理说，人们若是听说了有这样的人存在，应当避之不及才对。
可偏偏每个人都上赶着出现在乔楚楚面前。
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明知道那是条死路，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去。
人间宛如炼狱。
我再次见到乔楚楚。
她变了很多。
一双红瞳，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欲望与贪心。
跟清纯的小师妹没一点关系。
倒是和前世后期作乱人间的她有些类似
不过，跟前世的她比起来，身上的气质远要张扬得多。
前世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的龙离也消失了。
［龙离魂魄尚未完全修复。］
［再加之，上次一战我重伤了他，所以他现在彻底放弃了乔楚楚，占据了她的身体。］
萧珩像是看破了我的疑惑一样，开口解释。
［放弃了乔楚楚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解释：
［乔楚楚本身就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她只是龙离用来恢复力量的一个容器罢了。］
［不对，应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只是龙离的工具。］
［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是什么意思？都是工具又是什么意思。］
我看向一群群向［乔楚楚］争先恐后膜拜的身影。
回想起曾经萧珩说过的话，连同龙离上次说的话。
浑身不由得惊起了一身冷汗。
难道我所生活的世界全是虚构的！
12
这时，萧珩悠悠开口道：
［你想的没错。］
［龙离不是什么魔修，是千年前被神界审判的魔神。］
他告诉我审判当日龙离拼尽全力逃进了一方的小世界，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
神明需要人们的信仰。
人们的信仰越多，神的力量也越强。
龙离作为魔神，不仅需要人们的信仰，更需要来自人间的种种怨气。
可惜他当时抛弃肉身，仅留一丝残魂闯入了这个世界。
自己不能用真身示人，他便将目光移到了他人身上。
乔楚楚就是他选择的人。
［所以，如果龙离死了，是不是这个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萧珩沉默了良久后，缓缓开口：［这个世界会崩塌。］
人们失去了信仰，世界也会由此崩塌，万事万物也会随之而毁灭。
他递给我弑神剑，告诉我：
［可你唯有杀死他，才能获得解脱。］
我看着匍匐在龙离脚下麻木的众人接过了弑神剑。
拿了弑神剑，我准备尽快去找龙离结束这一切。
临走时，萧珩拒绝跟我一起去。
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
他离我的距离明明只有一尺。
但感觉我与他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
我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13
萧珩说得没错，这一世的龙离尚未完全恢复。
占据了乔楚楚的身体的他力量不强。
再加上我有弑神剑的辅助。
他很快就落了下风。
［龙离，放弃挣扎吧，这次你必败无疑！］
我提剑指向捂着伤口爬在地上的龙离。
他似疯魔一般大笑起来：［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获得真正的解脱吗？］
［什么意思？］
我的内心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他嘴角擒着一抹不屑的笑容：
［这个问题你到地狱里去萧珩吧！］
［等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制止他，他自爆丹田而亡。
几乎是同时，我周围的世界开始迅速幻化成泡影。
在世界消亡前，我用尽最快的速度赶到与萧珩分离的地点。
但却空无一人。
14
小世界灭亡后。
我因斩杀魔神有功，重返神界。
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我原来是神界的一员。
神界是很无聊的。
众神不需要吃饭睡觉，也不被允许拥有感情这种东西。
他们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创造一个小世界。
看着里面的小人在信仰神的前提下，按照神的旨意过完一生。
神，凌驾于众生之上，亦漠视众生。
我亦是那众神中的一员。
无聊之时随手创出一个世界。
随手捏出几个小人儿放到那个世界，看着他们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去到了那个小世界。
想近距离观察我的捏出的小人儿们的生活。
在那里，我认识了萧珩，并拥有了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创世神曾对我们说过，感情是罪恶的东西。
有了感情，就会有自己的私念。
有了私念，就会堕落成罪恶的魔神。
我对萧珩动了情。
将他从一方小世界中拯救了出来。
他有了自我意识，超脱了那方世界。
我给予了他力量，他成为了神的存在。
而我，违反神界的约束，被贬到小世界之中。
生生世世为人类，历经各种因为有感情才会具有的痛苦。
萧珩说得没错。
我唯有杀死龙离才会获得解脱。
可他没告诉我。
他因为屡次违反神界约束，神魂已破碎不堪。
在龙离身死的那瞬间，萧珩亦会神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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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真的很无聊。
除了看看小世界，就只能和其他神聊聊天了。
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龙离的经历。
他也怪惨的。
在小世界修道，靠自己领悟了世界的真义。
他超脱了小世界，被神界认可，成为了真神。
可是他刚来到神界那天，感情还没被完全消除。
第一天就爱上了个神。
他用了好久的时间教会了那个人什么是爱和怎么去爱。
最后两个人相爱了。
还去到一个小世界里偷偷成了婚。
可是感情都不允许存在的世界，两个人的爱情怎么会被允许。
终于他们双双被判了刑。
16
神界的力量太强。
我已经快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了。
连同萧珩的记忆也变得模糊。
为了防止彻底忘掉他。
我把与他的回忆整理成册随身携带。
我还是不相信萧珩彻底消失了。
我送他的仙剑与他有灵魂绑定。
若人死魂灭，仙剑也会变成一把废铁。
可明明这把剑还周身充溢着灵气。
我开始周旋于各个世界。
经历了一年又一年。
始终不见我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可我还是不放弃。
不管怎么样。
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到他。
17
在一个小世界里。
我找到了他。
熟悉的面孔让我心中有了一丝许久未见触动。
我没去打扰他。
回到神界捏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小人，叫做赵希。
她是我的希望。
寄托了我心中的夙愿。
就让她代替我陪着他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