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私会(6)
野姜橙2021-02-09 23:562,560

  此刻,渤海王府,蓬莱苑。

  云鹤嗑着瓜子:“什么本纪世家列传都成,不必拘泥,越全越好。”

  她只晓得如今国号曰“兆”,自太祖起至今约六百余载,其它详情却一概不知了。

  但又想了想,叮嘱道:“不可以我的名声行事,就说是进京上学的士子。”又顿了顿,问到:“刘庄的鸡丝豆花儿如今味道还行吧?”众人说,不曾听闻他家的好吃,曹记的不错,云鹤心想这吃食和天子一样,常换常新,乐道:“那鸡丝豆花儿也带一份回来,哪家的都成。”

  吩咐下去后,她躲在屋里,院里的丫鬟婆子吃酒打牌也不管,她嗑着瓜子,听她们吹牛拍马,从府内到皇宫,从百姓到公卿,只要不到外面嚼舌头,怎么都成。她在屋内一边听,一边临摹着以前自己的笔墨,写些酸词。

  “后来啊君上冠礼,论及姻缘,皇太后本钦定的是晋公的幼女,那也是太后膝下养大的,与君上算旧相识,也是玉京有名的贵女。不料那年昭王退了西蛮,战功赫赫……”张顺福家的婆子娓娓道来 。

  “这也没什么不好,夫人那般貌美尊荣,比晋王姬强多了。”

  “嚯——说不得,那才是君侯心尖尖上的人……”

  云鹤听得津津有味,很是欣慰,又忍痛喝了一碗羊奶羹,据说这是她最爱吃的。屋内的大婢子们也睁一眼闭一眼,他们算是发现了,主子就喜欢听婆子们瞎聊。

  这天,雪后初晴,满园松萝挂着雪,像银铸的。

  听谷佩说今日书就送来了,云鶴早起吃了粥,喝了药,待穆梁问过诊,又躲进房里写字去了,倚在坐榻的环椅上,旁置一张紫檀木小杌,她一面写,一面等书来。园里诸人见她没事吩咐,自去吃酒说笑。云鹤又叫了贴身伺候的谷佩,汝兰,长碧,有春进来玩牌。上辈子握刀的比握筷子多,她还不知道,自己于吃喝玩乐一道也是极有天赋的。

  有春怪道:“长碧怎么叫不来?她还要主子请不成?”

  谷佩:“不怪她平日嫌你嘴快,也不问前因后果,主子让她带小子们取书去了,你在煮茶没听见罢了。”

  有春将沏好的老君眉端上,笑嘻嘻:“那是夫人嘴快了,不怨我。”说罢,利索着摆好骨牌骰子,命外面几个丫鬟一同去取糕点。院里零零碎碎响起婆子们的声音……说书似的,云鹤听了半晌,一盘瓜子下肚,茶也喝了不少,支颐着头,眼皮一耷拉,竟有些困了。

  窗外好像开始下雪了,她拢了拢狐裘,趴着睡着了,梦里天烧着火,她拿着长枪,杀红了眼,一回头城墙上挂着兄长的头颅,怒目圆瞪,不肯瞑目。

  他死的时候是这样吗?

  云鹤猛然惊醒。

  一碗酸辣鸡丝豆花端立在她面前,红汤绿葱金色脆撒,衬得豆花犹如乳酪般雪白。

  云鹤看着碗里雾气腾腾,满心欢喜,笑了笑:“嚯,送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不敢扰了夫人清静。”

  那人说完,一本书扔来桌上,云鹤刚抬头就对上齐桓那双莲花目。他今日头戴珠翠嵌着的高山冠,螭纹簪,白纱敞领大袖,绛纱蔽膝,宽衫束带,着重台履。

  几日不见,他倒清瘦憔悴了,竟像过了好些年月,这当然拜她所赐。

  屋内外丫鬟婆子们皆噤若寒蝉。

  云鹤笑逐颜开:“难为夫君想着我,这点小事还亲自来。”

  齐桓冷着脸:“我说府里何时有了进京上学的士子?夫人病了竟也这般刻苦?”

  他的人什么消息也没有捞着,穆梁和子昌倒日日被她使唤得团团转,都说他的夫人病得不轻,话也说不出,他全当她还在病里。

  大年将至,内院诸事只得他亲自指挥,熬了几夜,累的半死。今日一看,方知她吃喝玩乐一样不落。又想起上次将他推倒在卧榻,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只恨自己姑息了她。

  齐桓寻了把椅子坐下。

  又见两个小子一前一后抬了两箱进屋,想来都是她的书,正疑惑没看见长碧。

  子昌:“宗叔怀疑长碧私动府中库银,先扣了人,请君上和夫人恕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钱自然是她给的,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齐桓就是来找茬。云鹤手捋着狐裘,心想怎么应付,院里的人自然要回护的,不然以后谁还肯为她做事。

  长碧被人带进来,扑通跪下,眼睛红着。

  云鹤:“你先下去吧,这个天别冻着。”长碧哪里敢动,只偷偷瞟了一眼齐桓,谷佩和汝兰是她带来的,不好拿捏,长碧却自幼是渤海家奴,怕得不行。

  她知道齐桓是来找自己麻烦,也不慌,只看他做什么戏。

  齐桓摩挲着青玉搓扳指,见她没有动静,思量半晌:“夫人说的很对,都下去罢,许是宗叔弄错了。”

  云鹤似笑非笑:“还不快谢恩,等着吃茶吗?”长碧如获大赦,立时磕头谢恩就走。

  屋里旁人见状也不敢多待,接连告退,瞬间便又只剩他们二人。

  齐桓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山式绨素屏风围着坐榻,坐榻上银狐裘裹着小小的人,素面淡妆,唇上极不认真的点了点胭脂,松松垮垮梳了髻,散落大半的青丝泻在肩头,银红云纹短襦,内束抹胸,下着内裙,身披素白帔纱,鞋履踢翻在地,环椅也歪了,她蜷坐着,素纱堆叠,半遮半掩的脚偷偷踩着小杌下的手炉取暖,丝罗袜上绣满了缠枝花草,衬得半截小腿肚雪白似玉。

  乍看之下像雪里埋了株牡丹。

  孤傲又俗气。

  云鹤被看得发毛,咧牙笑道:“丹卿……想我了?”

  自己吃亏不划算,她也得恶心恶心他。齐桓起身,面不改色踱步到榻前,将银狐裘往下拉了拉,盖住她的半截腿。他也学她,温声软语:“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说阿鹤病了,我昼思夜想,恨不能日日守着。”

  云鹤听得一个激灵,只管埋头喝茶。

  齐桓又径直坐下,捞起榻上刚刚被她踩的手炉,摩挲着,委屈得很:“等你半天,冻得慌。”两人虽隔了一张小杌,还是挨得近,云鹤缩了缩脚,心想算是棋逢对手。

  云鹤心虚,娇笑着:“府兰山的老君眉,尝尝?”

  齐桓嗯了一声,拿起了她刚用的茶盏。

  一时愣住,她想他可能会错了意。

  齐桓见她这幅模样,柔声问道:“阿鹤介意这个?”

  云鹤摆摆手:“我只是想着再拿一盏,你用着方便罢了。”

  齐桓闻了闻,没喝,端详起这盏上的鹧鸪斑,像在看盏,又像透过指缝在瞧她:“这个就很好。”啧啧,风流子弟做派,云鹤转头,不看他。

  他突然开门见山:“为什么装病?”

  她想也不想:“想你来看我。”

  齐桓放下茶盏,定定的看着她:“你像换了个人。”

  云鹤立刻酸起来:“这不是夫君想要换人吗?”

  左贤王想找他做佳婿不成,就送美貌胡姬回府的事,早就传开了。

  齐桓顺着她演:“想都换成你。”

  云鹤毫不犹豫挑刺儿,一脸含冤负屈的幽怨:“人都领回家了。”

  他已经悟了她的路数,她就是要装出一副情深似海,他倒想看看这出戏演到几时休。

  齐桓:“云鹤,你心里没有我,你很清楚。”

  她转头不去看他。

  齐桓:“只是你不该戏弄我。不知你有何目的,或许是和离之计不成,你父王另出的主意?今日我来,本就未曾真想难为你,只想问问你为什么骗我?装病,买书,情意,桩桩件件,哪一样是真的?或许落水……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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