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云鹤没料到他竟跟了来。
“你现在该叫我一声小师叔。”清玄笑了笑。“自己打自己,什么滋味儿?”
“啧,这被你看出来了?”云鹤瞧了他眼上的白绫缎子,怀疑这人怕不是装瞎。
“你的德性,我倒是领教过。”
“令牌。”守门的弟子打了个哈欠。
他接过云鹤渺微宫的令牌,只见是渺微宫的弟子,眼色一变,斜睨过去,正要发作,却看见了清玄,顿时变做笑脸。
“见过十长老。”
云鹤倒也懒得理他这幅拜高踩低的样子,她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书。
这西华殿占地极广,共两层,密密麻麻的书架只瞧一眼便花了眼。
云鹤正愁着,一看清玄也进来了,心下一喜,这不是有个领路人吗?自己倒也省事了。
“小师叔,这是要找什么书?”云鹤问道。
“你要找什么书?”清玄反问。
云鹤稍作思量,跟魏延年可以扯皮乱说一个,但如今真要找书怕是不能扯谎了。
“关于无量海的古籍仙典。”
“你找它作甚?”
“这不是因为初来乍到,不太适应吗?无量海灵力域场本就与凡间不同,再加上煞气入体,我最近练功有些费劲,想自己来找些书看看,摸索一番。”
“跟我来。”
见清玄没有怀疑,云鹤暂时送了口气。
两人弯弯绕绕,走了半天,在靠窗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一列,都是古籍仙典,左侧的书大多是记载了太古,中古,近古时期的山海境域变迁,右侧则记载的是关于自古诞生的种种族群,或许有你想要的。”
云鹤忍不住笑起来,只是如今一咧嘴,嘴角伤口便疼。
“嘶——谢谢你。”云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按照规矩,他们是不是该禁足一个月,最近都不能入泮宫了?”
“你这损招。”清玄笑了笑:“按照法山师兄的脾气,应该是这样。但是各宫如何执行便要是他们的事情了,你当心一些。”
“你不讨厌我吗?”云鹤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说?”
“关于霍桐,还有金穆满,不去软红坊,或许你的眼睛不会瞎。”云鹤有些歉疚。
“我是为了帮师兄,自己去的,自己找的苦吃,怨不得别人。”清玄如今看起来总是有些淡漠,性子也不似白云观初见时候的活泼,“再说,真论起罪过,还算是我亲手放出了霍桐。”
其实他本来不必完全放弃这双眼睛,他当时被红莲业火灼伤了双眼,魏延年和众人竭力将他的眼睛护住了,但自此视物便模模糊糊。那日,他重新拾起剑,一练就是三天三夜。但总无法完全恢复,像之前那般潇洒自如。他一怒之下,自毁了双目,他宁肯看不见,也不想要双中看不中用的眼睛。
此后,他这双眼睛便算是彻底无药可救了。
旁人都只道他可怜。却不料他
云鹤似乎还想说什么。
“霍桐回到人世是为了复仇,不会亲易放过仙门之人,你最好小心一些。”
云鹤笑了笑:“我天天待在这东仙源,没什么可担心的。”
清玄闻言笑了笑。“好吧,你慢慢找书,我先走了。”
云鹤心里总觉得不安,清玄如今总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她在书架上摸索着,这实在难找,纵使有专人清扫,仙法加持,大多古籍仍旧泛黄,笔墨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中,像是松子的味道,轻飘飘的,让人想到过去在大烨宫中读书的日子,那个时候魏延年作为国破家亡的松漠皇子,在帝都中生活,一是为了安抚松漠旧部,二也是为了捏个傀儡在手中,震慑别有用心的松漠皇族。因她喜欢,父皇特意命他为自己伴读。
云鹤有些出神,脚磕在了木架子上,只因刚才本就跌了一跤,现在格外痛。随即清醒,她真的不应该再想这个人。
《太古山经》、《须弥纪》……她一一翻过。
将有关无量海和鲲鹏记载的的书都取了下来,一时竟有些抱不住。云鹤想着或许清玄还在这西华殿,她可以再去寻一下,找他帮自己一起将书带回去。
绕了两圈儿,却在一角落里看见了他。
他面前还有一娇滴滴的女弟子,生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玉团子一般,青玉色弟子服,有些怯生生的。她手里提了个篮子,似乎想给他。
“阿澜我说过了,我如今不能视物,之前送你的那些书倒也不必还了。”
那女弟子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书,是吃的。”
“吃的?”
叫阿澜的那名女弟子一听脸便红了,似乎是自己冒昧一般。“我想着,清……啊不,小师叔你自己在镜湖宫做饭不方便……”
清玄不待她说完,便将手伸了出来。
阿澜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倒愣住了。
“怎么?反悔了?”
她忙递出去,清玄接过篮子,转头望向云鹤这头。“别偷听了,当心烂耳朵。”
阿澜闻言脸更烫了,她没料到旁边还有人,一看竟是刚才同清玄一同进殿的云鹤,眼里有些失落。云鹤瞧出来了,打趣道:“一个愿送一个愿收,我瞧着也是副景致,不忍打扰。”
“这位师姐是?”
“是师妹,她入门比你晚多了。”清玄纠正道。
“最近名声很差的那个,仙都峰渺微峰,九长老无尘座下的新弟子,云鹤。”她笑嘻嘻的报了一长串。阿澜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惊又奇,惊于她不像是传闻中那样可怕,奇怪在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坏名声,竟如此大方。
“我叫修澜,俗家名字叫沈澜,法山长老座下弟子,你可以叫我阿澜。”阿澜瞧了一眼云鹤手中的书,乖巧道:“云姐姐这是……准备回宫了?需要我帮你搬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