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看着眼熟也不奇怪。”
“或许是罢。”魏延年冷声道:“这封信落在了地上,清扫时我瞧见的。”
云鹤反手将信压在砚台下,笑道:“谢谢师父。”
“今日是恰被我捡到了,倘若是别人……”
云鹤心里自然明白,那信里写着如何逃出东仙源的计划,是不能见天日的,若是别人看了,那便坏了大事,不知道又要给她安上别的什么罪名。
但拿在魏延年手里,她瞧着也是心惊肉跳。
“这里也没有别人,师父你自然不是那等私拆他人信件的小人。”云鹤扬起一张笑脸,说着恭维话,“不过师父你一向深明大义,为何又要因今日之事禁我的足?”
她一心惦记着再去泮宫找些书,如今这些怕还是不够。
“你也是此事牵涉的弟子,别人都罚了,只你到处显摆,怕是惹人非议。我且先罚了你,到时候便也用不着别人来议论了。”魏延年知道她在恭维,坦然道:“再者,最近你还是少出去的好,我总没法时刻护着你。待多学点本事,再出去打架惹事,我也不必担忧了。”
“多久?”
“一个月。”
“太久了,你就说怎样才能解了禁足吧?”云鹤也懒得跟他废话。
魏延年笑道:“那便看你的本事了。你的灵基尚在正心境一层,何时进益到正觉三层,便可出去。”
“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这是怕你出去闯祸,有去无回。”
“打不死,我厉害着呢。”
魏延年抬手一个脑瓜嘣,就敲上云鹤额头。
“嘶——”云鹤吃痛,捋了袖子,正要还手,怎料魏延年高她一截头,这还未碰到脑门儿,就被抓住了。云鹤急要扒开他的手,怎料魏延年忽抬起另一只手,又在云鹤额头敲了个响。
她一时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下。
“魏延年!你欺人太甚!”
云鹤气狠了,拽住他的领子,用头猛磕上魏延年的脑袋。魏延年猝不及防,被她撞得生疼,微微皱眉,脑门儿瞬间红了起来,手却还没放,瞧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眼角反倒涌出笑意。
云鹤看着魏延年的眼睛,他微眯着笑,狐狸一样。
她忽然觉得不太对,魏延年衣襟刚才被她扯开了些,两人本就站得进,四目相对,眨眼说话,呼吸起伏都清清楚楚,他此刻神情温润柔和,看起来不像个仙君,像个山下的凡间男人。她脑子里猛的就蹦出四个字“打情骂俏”。
就这么一想,脸似乎就有些热了,云鹤慌忙挣开手,揣进怀里,故作嫌弃道:“你这样瞧姑娘,要不得。”
魏延年似乎不太明白,极坦诚的问道:“我同你讲话自然要看着你。”
“我是说用这样的神色要不得,像是……”
魏延年看着她,眼神探究起来,认真的样子变得清冷起来,瞬间又不是凡尘中人了。
云鹤看着毫无世俗欲念的那张脸,心想自己这幅皮囊固然是有些打眼,魏延年或许跟她一样,她见的男人不多,他这九百年里见的女人也不多,朝夕相处,偶然有那么点失了分寸,也尚且可以理解。
“像什么?”魏延年像是好学不倦的书生,追问道。
“像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云鹤决定说的严重一些,敲打敲打他。“你好歹也是个仙君,随便露出这种神色,实在不太合适。”
“为什么?你又凭何推断?”
“哎,没有为什么,经验之谈罢了。当真是个黄毛小子吗?就算你九百年里,没有跟人恩爱过,见到美貌的女子,总会动过心思罢了,难不成你连此等经历都没有过吗?”云鹤有些不耐烦。
魏延年见她毛躁的样子,似乎这真是什么被人嫌弃的大事,他认真思索了一番,缓缓道:“七情六欲之事,师尊有讲过,修行试炼也有过……”
“这样你都不曾对人心动过?”云鹤忽然有些好奇。
“有过一次。”魏延年老实答道。
云鹤心中却长舒一口气,世间的事情果然是这样,他有他的缘分,她走她自己的路。不过她没想到魏延年于此事上这样坦诚,又这样好哄骗,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贼兮兮的笑了。“谁啊?说来听听。”
“十方镜中人,一个幻女。”
“那是什么地方?”
“须弥山中一处秘境,从那里进入三千凡世中的幻境,渡劫飞升。”
“她美吗?”
“很美。”魏延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你看,又是这种神色,很要不得。”
魏延年突然反客为主。“你呢?你有过吗?”
云鹤眨眨眼,不敢看他,这倒真问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