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门压过的是一条一条的压痕,被人拧过的,才是一团一团不规律的淤青。
“我,我怎么知道,我反正就是被,被门压过的,不是,不是拧伤。”
“好。”
程欣然笑了笑,既然她不想承认,那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她承认:“既然你说,是不想让别人说我们将军府的女儿有疤痕在身上,我且问你,那一日我们去荷花池玩耍,身边带的都是府里的人,你在外游玩需要将你的衣袖掀起来么,是要给谁看?”
这一句话,让程欣湘根本不敢胡乱去接,她若是承认自己在外要掀起衣袖,那究竟是给谁看呢?
一个正经人家的小姐,出门随便掀起衣袖,这算是什么说法?
可若是她不会掀起衣袖……为什么又要遮挡伤疤?
一句话,给程欣湘弄得里外不是人。
想了想,程欣然脸色一红,说道:“我只是怕有风刮过,不小心就露出来了。”
“那你是有多不小心?”
程欣然冷笑一声:“你还要死不承认,也好,小花,告诉我爹,你究竟知道一些什么!”
小花满脸的懵逼,她知道的所有事情,刚才不就已经告诉老将军了么?
程欣然见小花迟迟不肯说话,眉头一皱:“关于三小姐为何要推我下水的事情,是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看着程欣然威胁的眼神,小花又想起了方才的窒息感,连忙说道:“是,是因为三小姐看中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听说,听说将军要把大小姐许配给公子,所以三小姐心有不满和怨怼,才,才下手了。”
“你,你胡说!”
程欣湘绷不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花,没想到这贱婢出卖起自己这么干净利落,竟是一下没想,就把知道的事情全都给抖落出去!
程欣然似乎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问道:“怎么,你既然敢用我的人,她能背叛我,怎么就不能背叛你了?”
真是难为她了,像小花这样的人,竟然也敢用?
“我,我,你,你是不是,被你家大小姐指使的,要来诬赖我!我跟慕容公子清清白白,我从来,从来没有什么看中了他的想法,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程欣湘急得厉害,脸色红彤彤的,猛烈咳嗽起来。
程欣然看着程祁镇,挑眉道:“爹,我觉得,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就是她推了我,最直截了当的证据,就是她手臂上的伤,若是爹还有疑惑,大可以细细盘查我们这几个院子里的人,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既然程欣湘不愿意承认,她也不想再跟程欣湘分说下去,实在没有意思,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程欣湘!你是什么畜生东西!竟然敢推你的亲姐姐!”
程祁镇气得口不择言,什么话都骂了出来,他这一把年纪了,竟然没想到会养出这么个混账女儿!
敢谋害自己的亲嫡姐!
程欣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爹,爹我,我爹,你听我解释啊爹!我,我真的没有!”
“还敢狡辩!”
程祁镇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声气,跺了跺脚:“唉!想我程祁镇虽是一介武夫,到自认为是清流门第,你却……唉,来人,给她家法伺候!”
家法?!
方姨娘在一旁听得脸色都变了,程家的确是清流门第,可是对子女的管教一向严格,程祁镇最恨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
而程家的家法便是……取两指厚五寸宽的木板订满了小钉子,猛打其后背,一直到血肉模糊为止!
程欣湘虽不如程欣欣得宠,可也是程祁镇的女儿,那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长大的!
这样的刑罚,她怎么受得了啊,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老爷,老爷,这可使不得啊,我们,我们程欣湘只是一时糊涂,她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方姨娘伺候程祁镇这么多年,肯定十分了解程祁镇的脾气,这种时候了,若是再死不承认,只会让他更加动怒。
“那么依姨娘的意思,便是我这几日的罪都白受了?”
程欣湘推她入水,害死了原主,而程祁镇不过是想打她几个板子罢了,若是这都不肯,原主的命是不是太过轻贱了?
方姨娘转头看着程欣然,是一种虔诚的乞求,那种眼神若是放在旁人眼里,兴许会有触动。
可程欣然不会。
这是一条人命的事情,可不是一道伤口的事情。
“方姨娘,你不必来求我,我们程府的事情,自然有我爹做主,我爹既然已经拿定注意了,我想,我们也不必再左右我爹的意思。”
程祁镇高看了程欣然一眼,但还是沉着脸,说道:“我已经吩咐了,下人们都是做什么的,还不来人!”
下人们见程祁镇如此生气,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拖走了程欣湘。
惨叫声和求饶声还在这个屋子里不间断,外面木板拍打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爹爹,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啊!”
“疼,娘,娘,你救救我!”
程欣湘的哭喊声越来越弱,方姨娘就站在她旁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不敢再说话了。
一直到程欣湘被打得意识模糊,昏迷了过去,程祁镇才叹了声气:“把她抬回自己的院子去,不许再出门!”
说完话,程祁镇又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去吧,别打扰欣然静养了!对了——”
程祁镇突然冷眼一瞪,扫了众人一圈,冷冷道:“欣然已经病愈,从今以后,再不许将欣然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说!”
意思就是程欣然已经不是傻子了,若是以后还有人敢说程欣然是傻子,他们就是跟程祁镇作对!
程欣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感动,可是方才才亲眼目睹了程祁镇责罚程欣湘的一幕,心里的感动又不是那样强烈了。
这个便宜爹,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从他对自己亡妻的态度来看,仿佛是一位很深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