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开始播放，正是女生公寓缓台上顾林轩将程欣然推下楼那一段。
程欣然扫了一眼，诧异的看了小萌宝一眼，就见他正仰着脑袋，黑眸期待的望着自己，一副求表扬的矜持表情。
“宇哲真乖。”程欣然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着，才复又看向顾慎则，眼中笑意淡去：“顾先生，不知杀人未遂依法要判多少年？”
顾慎则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视频清晰的让他找不出丝毫辩解的话来，这会儿脸色青白交加，极为难看。
顾林轩早就对程欣然深恶痛绝，这会儿见她一副讽刺的口吻质问他爸，顿时就压不住火，语气阴翳的辩解道：“我昨晚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再说他爸怎么说也是长辈，她那是什么态度！
“喝多了杀人就不犯法吗？”程欣然冷眼睨视着他，反问：“那我哪天喝醉不小心杀了你，是不是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难道不是按照你的逻辑说的吗？”
“程欣然！”
“啪！”响亮的耳光声再次响起。
顾慎则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半点没有留手，顾林轩半边脸颊当时就肿了起来，嘴角都渗出了血丝，错愕的低吼：“爸！”
他有什么错？为什么又打他！
明明就是程欣然这个女人故意刁难，他当时没想真杀了她，法治社会，他疯了才会做那么蠢的事，真的就是一时酒精上头失手而已。
再说，她最后不是没事吗，除了点擦伤屁事没有，却非要得理不饶人。
顾林轩此时心里全是愤懑，恨不得把程欣然团吧团吧吃了。
程欣然对上顾林轩怨恨的目光，丝毫不觉得意外，他那奇葩的脑回路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他也不想想，她能活下来完全是靠着自救和及时赶到的顾慎行，可若她当时没有抓住护栏下的凹陷呢？
若顾小叔走远没听见她的求救，或者来晚一步呢？
那她现在就已经死了。
顾林轩的行为又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难道因为她侥幸活了下来，没有受到不可逆转的重伤，就能抹杀掉顾林轩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逆子，闭嘴！”顾慎则显然要比顾林轩这个拎不清的理智多了，当即朝他厉斥一声，见他不再说话了，才走到程欣然面前，忽然弯腰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程欣然早在顾慎则走过来时就察觉到他的目的，在他鞠躬前就带着小萌宝起身躲了开，抿唇不悦的看向他：“顾先生折煞我了，您是长辈，这礼我可不敢受。”
虽然她作为受害者，顾慎则这一鞠躬她受得起，但这人对她来说毕竟是长辈，更何况顾慎行还在一旁坐着，她若受了岂不是连顾慎行的脸一起打了？
顾慎则鞠躬被躲开，脸色铁青了一瞬，要知道在他这个身份上的人，对人道歉都是少有，更何况是行这么大的礼。
顿时对程欣然不喜起来。
不过他久居高位，早就学会了收敛情绪，被躲开后就自然的站直了身体，板着脸义正言辞的对程欣然道：“欣然，林轩这次确实犯了大错，伯父替他向你赔罪，回去后我绝不会轻饶了他！”
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又带上几分恳求道：“可你也知道，伯父就这一个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伯父一定尽力满足，只希望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成吗？”
顾慎则字字带情，又晓之以利，换个心软的人只怕都要被打动了，程欣然却没有丝毫动容。
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是没有办法体会那种恐惧的。
她愿意卖顾慎行一个人情不追究顾林轩，是因为他救了她，除此之外，谁都没有资格要求她必须原谅顾林轩。
她俏脸紧绷，这回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了。
“顾先生，如果昨天我跟顾林轩的角色调换，差点把他推下楼，您会因为看在程家和我年纪小的份上，原谅我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程欣然就知道答案：不会！
他们会比她更加咄咄逼人，更加仇恨，甚至极有可能直接将她丢进牢里，说不定还会顺势动用关系给她判个死刑。
顾慎则脸色扭曲了一瞬，看着程欣然的眼神也冷了几分，这小姑娘太不识相了，他都这么放下身份请求，她竟还不肯退让。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顾慎行的性子没人比他更了解，如果此事程欣然不松口，他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也就是顾林轩被赶出顾家，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
想到这里，他暗暗朝薛琳打了个眼色，面上却一副失落沉痛的模样。
薛琳接收到他的暗示，秀眉蹙了蹙，以她的性格和身份，是不屑于去算计程欣然一个小姑娘的，只是这次的事太大了，已经超出了她能忍受的范围。
尽管知道程欣然无辜，心中的天平终究还是偏向了自己的儿子和丈夫。
她忽然从沙发上站起，冲过去拉住程欣然的手腕，眼眶霎时红了一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欣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要打要骂还是想要什么都可以跟阿姨说，阿姨什么都答应你，可我就林轩这么一个孩子，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好吗？”
程欣然冷漠垂眸，心底已经涌起一丝厌烦。
这是见劝说收买没用，转而改成柔情攻势了吗？
薛琳见她无动于衷，心里一慌，咬牙狠了狠心，握在程欣然手腕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了力道，含泪看着她：“欣然，算我求你！”
“难道真的要阿姨给你跪下赔罪，你才肯答应吗？”
程欣然眉心顿时一跳。
若是薛琳在这里给她跪下，明天还不知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她的名声也不用要了，出门估计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无错也变成了有错。
她这到底是在求人，还是明目张胆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