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然心尖猛地一颤，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最后纠结半晌后垂眸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顾慎行唇角微勾：“行。”
他心情好，那些黑雾也仿佛受到他情绪感染一般，优哉游哉的变换着各种形状，附和主人的好心情。
程欣然眸光顿时一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东西有点邪门，虽然忌惮她的灵气，但凭她体内仅存的那点灵气也不足以将它从顾慎行体内驱除，现在告诉他也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况且，她能感应灵气这件事，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
话音落下，病房内气氛有些微妙，顾慎行眼珠转了转，忽而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想喝粥，随便再带几样小菜回来吧。”程欣然也每跟他客气。
顾慎行纵容一笑：“好。”
这天过后，程欣然和顾慎行的关系明显有了变化，相处之间不禁总带了几分旖·旎的意思在里面，而顾慎行对她也愈发纵容宠溺了，谁也没再提起那日书房的事。
住院期间，程欣然让顾慎行帮她弄来了淬体方里的药材，每日用她那杯水车薪的灵气蕴养着，倒是也有了改善，等她出院的时候，这些药材已经可以勉强达到淬体方里的要求了。
刚出院，程欣然就寻了个机会，趁着顾慎行和小萌宝都不在家配好淬体方放到浴缸里，看着里面碧蓝的水面，深吸口气脱掉衣服躺了进去。
淬体方里说，淬体成功今后便可吸收天地灵气，而淬体失败，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接触过灵气后，程欣然几乎已经肯定在她所处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高级的世界，应该类似于小说里修仙位面的东西，只是不知这三张方子怎么会不小心流落到她的世界，落到了她母亲手里，又机缘巧合被她发现。
而这淬体方既然在那种修仙世界都是危险且失败率极高的存在，更遑论在如今这个灵气稀薄的地方。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程欣然眸底浮起一抹坚定，然而不等她想法落下，就感觉一股蛮横的气息随着水汽渗透进她的肌肤，在她的血脉里横冲直撞，仿佛要将她浑身的骨头都撞碎一般，疼的她霎时惨白了脸色。
楼下，顾慎行今日难得回来的早，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朝楼上走去，俊脸紧绷，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寒意，黑眸幽暗，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一般。
管家远远看到顾慎行也没敢上去打招呼，本来先生身上就常年萦绕着一股寒气，气势迫人，最近却愈发骇人，那乖戾的眼神，让人对视一眼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或许一开始顾慎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自从那天在医院莫名被萧玉激起心底的戾气后，他就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之后次数多了，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寻常，偏偏去医院检查又什么问题都没有，只能靠着自己强大的自制力按捺隐忍着。
可他心里清楚，这法子治标不治本，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
想到这里，顾慎行眸光一暗，薄唇抿出锋利的弧度，经过走廊时目光无意识落在程欣然的房门上，迟疑了一下，正要抬步离开，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顾慎行眉峰一紧，顿时停下动作抬手敲门：“欣然，你怎么了？”
房间里没有动静，正当他想再敲一遍时，里面夹杂着痛苦的低吟声忽然再次响起，而且显然比刚才那声大了许多，至少能让他听出是程欣然的声音。
“程欣然，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开门！”顾慎行语气骤沉：“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踹门了？”
除了偶尔痛苦的嘤咛，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顾慎行等了一会儿，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戾气在担忧和焦急的等待中再次被勾起，无数倍放大负面情绪，他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血色，猛地抬脚踹开房门。
“砰”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同一时间里面浓烈的臭气也汹涌而出，熏的人几欲作呕。
顾慎行神色微变，但也只是拧了拧眉，跨步冲了进去。
浴室里，程欣然疼的浑身抽搐，精神都被痛觉击涣散了，她想到过淬体可能会吃点苦头，也可能会有危险，却唯独没想过居然会这么疼。
她意识都疼的模糊了，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凭借本能不断从唇缝间溢出痛苦的闷哼。
顾慎行推开浴室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程欣然泡在乌黑泛着恶臭的温水里，小脸惨白，神智模糊，纤弱的身子不断轻颤，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程欣然？”顾慎行眼底划过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心，也顾不上浴水腥臭，弯腰就要将人抱出来。
程欣然感觉有人想要抱她，下意识推拒：“不要......”
尽管疼到意识模糊，她仍谨记着自己正在淬体，不能轻易离开，否则前功尽弃，她之前吃的苦头都白吃了，还极有可能被反噬伤身，所以不管顾慎行怎么哄劝，死活都不肯离开浴缸。
眼看她的情况越来越差，又任性的一再推拒，顾慎行狠了狠心，就要强行将人从浴缸里抱起。
惹她生气总比看着她丢了性命的强。
没想到程欣然居然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碰到她的身子前，手臂猛地搂住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别抱我，我不要出去，不能出去，我可以坚持的，一定可以的呜呜呜......”
顾慎行：“......”
虽然这臭气冲天的氛围实在太煞风景，但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叫软了下来，再也硬不起来了，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后，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对他撒娇，还是这么一副旖·旎的景象，让他想不多想都不行。
而且，他发现心底那些汹涌的戾气，每每在触碰到她时，都仿佛潮水般退去，只余下清风拂面般的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