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湖,又名烈女湖,位于京城北郊西边的丛林里,这里人影罕至,四周森寂,看似清澈的湖底,一具具森冷的白骨清晰可见,让人毛骨悚然。
此湖如名,专门用于惩处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
苏泠月和苏丹阳赶到的时候,秦凤已经被剥光衣服,四肢绑着几斤重的石头,嘴里被塞着粗布,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能惊恐的瞪着眼睛,发出无助的“唔唔”声。
看到秦凤像畜生一样被人对待,苏泠月十分的震惊,他看着站在边上负手而立的苏柏岩,心中百味杂陈。
她能理解他对秦凤的恨,可是打他也让人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现在秦凤都要死了,为什么他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她留,怎么说这个女人当了他十多年的枕边人。
当然,她不是在可怜秦凤,更没有心软,她只是被苏柏岩的冷血给惊到了。
与苏泠月一样震惊的,还有苏丹阳。
她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她一直尊敬的父亲,竟如此的冷血到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她顿时想也没想脱下身上的外衫,快步的向秦凤走过去,将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秦凤看到苏丹阳,顿时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哀求般的看着她,不停的发出唔唔的求助声。
苏柏岩听到动静,忽然转身,看到突然跪在秦凤身边的苏丹阳,他怒声吼道:“丹阳,你给我滚开,今天这个下贱的娼妇,非死不可。”
“爹,她是犯下大错,可到底服侍您那么多年,您就不能给她留点最后的尊严吗?”苏丹阳说。
“你最好给我闭嘴,你要敢再多说一句,就跟她一起下去。”苏柏岩怒道。
若是平时被他这么一吼,苏丹阳别说出声,大气都不敢出。
但想到这是秦凤活在世上的最后的尊严,她顿时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出声道:“爹,你怎么……”
“二姐,别说了。”
苏泠月见她不知死活的往枪口上撞,赶紧出声喝止。
她爹现在在气头上,谁开口谁倒霉,她能理解她二姐的心情,但也得分情况。
苏丹阳被她那么一喝,看了看苏柏岩铁青的脸,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把二小姐拉开。”
苏柏岩冷声对旁边的下人下令。
两名小厮立刻上前,把苏丹阳从秦凤身边拉开。
“唔唔……”
秦凤见状,意识她要死了,顿时吃力的挣扎,脸上说不出恐慌。
“来人,把这个不要脸的娼妇给丢下去。”苏柏岩冷声下令。
就在这里,秦凤终于吐掉嘴里的布,声音嘶哑地哭喊:“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话落,她扭头望向苏丹阳:“丹阳,你救救娘,娘错了。娘应该好好待你的,你帮娘求情,只要你爹饶我不死,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待你……”
苏丹阳看着她凄凉而狼狈的下场,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她小时候教她走路的情景,眼眶通红,转身望向苏柏岩,张口欲言。
“你若敢为她求情,就跟她一起下去。”
苏柏岩一人冷厉的眼神向她扫过去,吓得苏丹阳话都不敢说。
秦凤见状,顿时疯了般的大喊:“苏柏岩,我服侍你十几年,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的对我?你见一个爱一个,我就得活该为你守活寡?子尘确实不是你的儿子,但你又确定得苏子烈、苏子清他们就是你苏柏岩的种?”
“还有她,苏泠月。她娘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神医,第一美人,爱慕她的人可以绕整个京城好几圈,她怎么就看上你这个无名之辈?说不定,她是碧岚雅跟哪个臭男人生下的野种。”
苏泠月早就料到秦凤死到临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却没有想到这般恶毒,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以她爹多疑的性格,此事过后,他定然会彻查。
不过,这对苏泠月来说完全没有什么,但她现在连她娘都骂进去,她就不会袖手旁观。她快步的走上前,扬手对着秦凤狠狠的甩过去。
“爹骂你是娼妇,真是没骂错。都说人将死,其言也善,你这么恶毒,临死还不忘挑拨离间,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苏泠月的力气特别大,一掌呼下去,秦凤的脸辣辣生疼,浮起一道鲜红的五指印。
她疯了般的扭-动身体,破口大骂:“苏泠月,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我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耳聋了吗?把她丢下去。”
苏柏岩本就恨秦凤入骨,见她吵个不停,怒火一下子冲到顶点,抬头对下人咆哮。
抓着秦凤的下人一听,再也不敢迟疑,弯身抬起她的四肢,像丢垃圾一样,将她扔进湖里。
因为秦凤的四肢都绑着石头,人被丢下湖,咕咙了没两下,立刻就沉下去。
苏丹阳看到这一幕,抬脚就往湖边跑,“娘……”
苏泠月见状,怕她惹怒她爹,赶紧抓住她,“二姐,你不能过去。”
“泠月……”
苏丹阳看着她,眼泪华啦啦的往下掉。
“我明白,我都懂。但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怪不得任何人。人活一世,就该为自己做过的事,犯下的错负责。”苏泠月说。
她说的,苏丹阳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真的可以狠下心的,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根本就做不到。
秦凤害死她生母没错,可她也养育了她十六年。
恨也好,爱也罢,至少她把她给养大。
生母的仇,她报了,可是秦凤她对她的养育之恩呢?
她又该怎么回报?
苏泠月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心软,看她哭得厉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合适,她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说:
“如果哭能让你好过一些,你就哭吧。哭完了,一切就会过去。”
真的会过去吗?
为什么她觉得再也过不去了?
她甚至怀疑她这么做到底是不是错了?
苏丹阳靠在苏泠月怀中,越哭越厉害,仿佛只有这样做,心里才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