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丹妮猛地捂住亮起的手机屏幕,蹲下身屏住呼吸。
手机调成了最低亮度,他应该没有看见吧!
感觉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脚步声渐渐的响起,向丹妮将整个身体缩到楼梯镂空雕花的缝隙之间,努力让自己融入黑暗。
突然,脚步声停了,他似乎没有再往前走了。
过了好久,才又响起脚步声。
向丹妮偷偷的抬起头,看到走廊上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了,坚实高大,属于慕言冰。
袁川呢?
向丹妮环视了一圈,却发现慕言冰的背影顿了一下,又不敢动了。
慕言冰此时正现在走廊拐角的地方。
楼梯下面是谁,他大概心里有数了,这只是一点小苍蝇而已。
只是,真正有点难解决的,似乎是眼前这个背影。
袁川拉开房间的门,看着地上的箱子,反手锁门。
顺着红木的门滑下,坐在冰慕的地上。
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真的麻木了,他同意的那一瞬间,自己竟然再没有任何情绪了。
甚至,有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轻松感。
袁川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已经僵硬了。
也许自己远远比以前更加坚强了。
只是,没有任何情绪,也完全不想动,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像一切都无感了。
袁川就这样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缕阳光正从窗台照射进来。
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照着一座失去了魂魄的雕像,苍白而空洞。
如果袁川这个时候去镜子前看看,她一定会被自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吓到。
蹲坐了一晚上的腿,麻木而冰凉。
袁川拉着门,从地上站起来,却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棉絮中。
身体触碰到柔软的地方,似乎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了。
沉淀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这一刻,脸埋在被子里,眼泪终于决堤了。
窒息的感觉,心痛的感觉,绝望的感觉。
袁川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好难受,好想彻底的拜托这一切。
有谁可以救她?
瘦弱的肩膀陷在大床上,无助的颤抖,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无声的绝望。
因为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也是因为他慕漠的没有任何留念的转身。
门的另一边,慕言冰的腿也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整晚,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情愿吗?
所以什么被沐家逼迫,迫不得已才提出离婚,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慕诗柔那天说的话,是真的?
步履有些僵硬的迈开,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何田的车开到楼下的时候,袁川在脸上扑了第四次腮红,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将箱子一个一个的搬到楼下,袁川捏着隔着一层布料的戒指,没有向紧闭的书房大门多看一眼。
只怕再多看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会不受控制。
何田本以为袁川要搬出去是因为二人闹了误会,毕竟慕言冰和沐雨菲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没想到,袁川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这阵势,大概就是要彻底搬家了。
最后,何田陪袁川出门的时候,视线停留在了袁川放在茶几上的大门钥匙,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袁川给了何田公寓的钥匙,拜托他将自己的东西放过去,然后独自打车离开。
离爸爸的案子开庭没有多久了,凌修说,自己可以律师助理的身份,想办法见爸爸一面。
这也是她今天精心化妆,让自己气色看起来更好的原因。
慕言冰现在楼上的落地窗前,隔着清晨的薄雾,看着离去的人影。
手里捏着的高脚杯里,装满了猩红的液体,在清晨的日光里,看起来妖异无比。
瞳孔里也带上了一丝红色,不知道是倒印的酒的颜色还是眼睛本来的颜色。
仰头将被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么开心吗?
这么急于摆脱自己吗?
竟然还画着精致的妆,是想急着去见凌修吗?
咔嚓一声,水晶杯在修长的手指之间炸裂。
慕言冰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痛一样,将碎片狠狠握在手心,血顺着手腕留下,就好像没有喝完的酒汁一样。
袁川,你只能在我身边。
慕言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瞳孔缩小了一圈,染上了疯狂的红色,里面充斥着残暴和占有。
凌修接到袁川的时候,似乎看出了她的人有些不对,但是不知道从何问起,袁川现在很不喜欢自己插手她的感情问题。
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跟着凌修去他的工作室,然后关上凌修准备的工作服,带上金丝眼镜,让自己看起来更像职场女性,同时也可以遮挡脸色。
要扮演助理的角色,袁川对自己的演技有自信,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被别人认出来。
所以袁川今天画的妆,没有平时的温婉,反而多了一分大气。
工作室早起上班的员工,都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老板的新助理好美,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眼熟。
袁川跟着凌修上车,驶向监狱。
苏觉的案子不仅仅是逃税漏税,更重要的是有公共资产转移的嫌疑,这要是判重一点,就直接是卖国罪了。
袁川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爸爸会买国的。
妈妈的骨灰葬在老家,他甚至没过一些时间,就要回去扫墓。
他是一个恋家,同时也怀旧的人。
绝对不可能卖国。
拿着枪的武警对二人进行了搜身和检查之后,就放人进去了。
离见面的地方越来越近,袁川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她害怕看见爸爸过的不好的样子。
也害怕爸爸问她过的好不好。
一个留着寸板,穿着橘黄色囚衣的人,被带到了跟袁川隔着一道钢化玻璃的另一边。
苏觉整个人瘦了不少,脸上的黑眼圈非常重,看起来十分的没精神,似乎倍受煎熬。
本来和袁川一样挺拔的鼻梁,也和脊背一样,被压的有些弯了,也失去了以前的精神,显得有些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