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过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武氏兄弟大吃一惊,分别向后跃开,按剑而视,待认清是杨过,齐声喝道:“你来这儿干么?”
杨过笑道:“你们又在这儿干么?”
武修文哈哈一笑,道:“我兄弟俩中夜无事,练练剑法。”
杨过心道:“还是小武机警,这当儿随口说谎,居然行若无事。”冷笑一声,说道:“练剑居然练到不顾性命,嘿嘿,用功啊用功?”
武敦儒怒道:“你走开些,我兄弟的事不用你管。”
杨过冷笑道:“倘若真是练功用功,我自然管不着。可是你们出招之际,心中尽想着我的芙妹,我不管谁管?”
武氏兄弟听到“我的芙妹”四字,心中震动,不由自主的都是长剑一颤。
武修文厉声道:“你胡说八道甚么?”
杨过道:“郭伯母已经说了,要将芙妹许配给我们三人中武功最厉害的人,这样才能保护好芙妹,你说我们三人当中,谁的武功最厉害呢?”
武修文冷笑道:“哼,信信口雌黄,若是师娘真有此意,我们兄弟两个怎么会不知道?”
杨过冷笑道:“好啊,你们不信的话,就回去问问郭伯母,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武氏兄弟见杨过说的如此肯定,心里已经信了八分。二武惶然相顾,心想师母当真从未有过确切言语,连言外之意也未露过未分,莫非真的许了这小子?原本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情,不料竟有一个杨过来横加插手,以杨过的武功,如果真按师娘说的方法来选婿,二人可以说是希望渺茫了。
两人本要拚个你死我活,此时斗然杀出一个强敌,兄弟俩敌忾同仇,不禁互相靠近了一步。
杨过笑吟吟的道:“你们要不要现在就和我比比,看看谁才是芙妹的夫婿呢?你们可以一起上,如果打败了我,我就退出这场争夺。”接着取下背后的重剑,将它放在一边,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棒,说道:“重剑我也不用,只用这根木棒,你们两位用剑齐上。怎么样,敢不敢?”
武敦儒终觉如此胜之不武,摇了摇头,刚想说话,武修文已抢着道:“好,这是你自高自大,可不是我兄弟要叨你的光。若你输了可不许抵赖。”
杨过道:“那是自然。咱们此刻比武,不为往时旧怨,也不为今日新恨,乃是为芙妹而斗。倘若我输了,我便退出这场争夺,再也不打芙妹的主意,哪怕是郭伯伯和郭伯母强迫我娶我也不要,否则我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但若你们输了呢?”这几句话自是*得他兄弟俩非跟着说不可。
事当此际,武修文只得道:“咱们兄弟俩输了,便和你一样,不再打芙妹的主意。”
杨过向武敦儒道:“你呢?”
武敦儒怒道:“咱兄弟同心一意,岂有异言?”
杨过笑道:“好,你今日输了,倘若不守信约,那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是也不是?”
武修文道:“不错。你也一样。看招罢!”说着长剑挺出,往杨过腿上刺去。武敦儒同时出剑,却挡在杨过左侧,只一招间,便成左右夹攻之势。
杨过迳向前跃,叫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两兄弟联手,果然厉害。”
武敦儒提剑又上,杨过举着木棒东打西架,将武氏兄弟两人的剑招一一化解。武氏兄弟两越打越心惊,长期以来,二人都认为杨过练的是重剑剑法,对于轻巧类的剑法并不精通,而杨过舍重剑而用木棒,哪怕是内力比二人高也无济于事,可是没想到杨过用木棒作剑却依然如此厉害。
他们又岂知道,剑法一道,一法通则万法通,只要掌握了剑法中的真髓,不管是重剑还是轻剑,那都能发挥出莫大的威力。更何况,杨过当年在古墓中还学过了全真剑法和古墓派的剑法,哪是大小武认为没有重剑就如老虎掉了牙般不济。
十五招一过,杨过木棒轻摆,叫道:“我要反攻了,看剑!”以棒作剑,倏地伸出,噗的一声轻响,武敦儒右胸早着。木棒若是换作利剑,这一剑穿胸而过,他早已性命不保了。
武修文见机得快,长剑疾出,攻向杨过右胁,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杨过木棒回转,忽地刺向他的右股。
这一招后发而先至,武修文剑尖未及对方身体,手腕先得被棒端刺中,长剑便非脱手不可。他急忙收剑变招,缩腕回剑,左腿踢出,杨过的木棒却已刺向武敦儒肩头,身随棒去,寓守于攻,对武修文这一腿竟是不避而避。武修文一脚踢空,武敦儒却已情势紧迫,疾挥长剑严守门户,才不让木棒刺中了身子。
数招之间,二武已是手忙脚乱,拚命守御还有不及,那有余暇挥剑去削断他的木棒?
杨过手中木棒连刺,潇洒自如,着着都是攻势,一招不待二武化解开去,第二招第三招已连绵而至。他东刺一棒,西削一招,迫得二武并肩力抗,竟尔不敢相离半步。
杨过心想:今日若不将他二人打得服服贴贴,绝了他们追求郭芙的心思,那么两兄弟日后定要再为她恶斗,直至二人中有一个送命为止。
当下催动剑法,着着进迫,竟是一招也不放松。二武愈斗愈惊,但见棒影幌动,自己周身要害似已全在他棒端笼罩之下,只得咬紧牙关,拚命抵御。
二武所学的越女剑法本来也是一门极厉害的剑法,只是二人火候未到,郭靖又口齿拙劣,不善将剑法中精微奥妙之处详加指点。因此他兄弟若与一般江湖好手较量,取胜固已有余,在杨过木棒之下却是破绽百出,不知其可。
杨过不使杀着,却将内力慢慢传到棒上。二武斗了一阵,只觉对方手□这根树枝中竟有一股极强吸力,牵引得双剑歪歪斜斜,一剑明明是向对方刺出,但剑尖所指,不是偏左,便是刺到了右边。
木棒上牵引之力越来越强,到后来两兄弟几成互斗。武敦儒刺向杨过的一招往往险些中了兄弟,而武修文向杨过削去的一剑,也令兄长竭尽全力,方能化解。
杨过长笑一声,叫道:“最后一招,小心了!”笃的一响,木棒与大武长剑相交,但碰到的是剑面,木棒丝毫无损。武敦儒立感一股极大的黏力向外拉扯,长剑几欲脱手,急忙运力回夺。
杨过木棒顺势斜推,连武修文的长剑也已黏住,跟着向下压落,双剑剑头一齐着地。武氏兄弟奋力回抽,刚有些微松动,杨过左脚跨前,已踏住了两柄长剑,木棒提起,棒端在二武咽喉中分别轻轻一点,笑道:“你们输了!从今以后,芙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日后我和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相敬如宾,子孙绵绵。”说到这里,忽听得身后发出幽幽一声长叹,竟像是小龙女的声音。
杨过脱口叫道:“姑姑!”却不闻应声,以后是刚才听错了。
武氏兄弟神色沮丧,伸手互握。武修文惨然道:“好,愿赌服输,杨大哥,祝你和郭师妹福……福寿无疆。”
杨过将二人的剑送还二人,点头道:“既然你们已经服输,那以后就不得再对芙妹有非份之想,否则就是猪狗不如。”
武修文接过长剑,惨然道:“是了,我永不再见芙妹便是。”说着横过长剑,便往颈中刎去。武敦儒与兄弟的心意无异,同时横剑自刎。
杨过一惊,飞纵而前,铮铮两响,用木棒将二人的长剑打飞,厉声喝道:“怎么,你二人为了一个女子,便要自残性命,真是枉为男子汉了。”
一向比较沉默寡言的武敦儒突然吼道:“杨过,我们的生死与你何干?你已经赢了,去娶你的芙妹吧,难道还想留着我们的性命,在我们面前炫耀吗!”说到最后,连眼泪也流了出来。
杨过喝道:“武家出了你们这种人,真是家门不幸,郭伯伯收了你们这种窝囊废的徒弟,真是有眼无珠!受了这么点挫折就要寻死,你们可知道我在遇到我大哥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但我依然还好好的活着,哪像你们,十足的懦夫!你们的父母白把你们养那么大,郭伯伯和郭伯母白教导了你们这么多年。郭伯伯为了把你们从蒙古人手中救回来,受了如此重的伤,你们不思进取,还在这上演兄弟相残的好戏,当真是好的很呐,我真替你们感到羞耻!”
武氏兄弟被杨过一阵臭骂,心中没有愤怒,却是羞愧无比,低头默默不言。
“剑就在那边,你们要死就去死,我绝不阻拦,如果不想死,那就拿起剑,乖乖的回到襄阳去守城,与其在这争风吃醋,不如去想想如何为国家和百姓多做点事。”说完之后,杨过转身而走,再也不去理这兄弟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