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乔叶感觉自己是一碗散了的豆腐花,梦里还在和沈淮清追逐跳跃,尽情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呢,下一秒,她就快被晃吐了。
“谁?咳咳咳……”她捂着胸口就懵了,还没睡醒一般的她只觉得浑身累得像是进工地搬了一天的砖。
“是我。”黑暗里,沈淮清开口说道。
乔叶反射性的抱起自己的小被子,刚要“啊”一声,像电视里的桥段那样,可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啥都没脱,因为是睡在沈淮清寝殿的西偏殿,所以她睡得那叫一个矜持,就差没给自己多加一件了。
“陶六,你拿着我令牌去廖府,求见他家的公子廖琦就说……就说本王在南风馆新得了一个男妓,叫他去喝酒听曲。”
沈淮清站在乔叶身旁,身姿颀长如玉,刚才探过乔叶脉的手臂自然的垂着,干净的袖口卷起,内衬的衣服袖子也被卷得极其整齐,露出线条明朗的手肘,斯文又透露着优雅的气息。
而说这些话又说的眼皮都不带一个眨的,慵懒又冷淡的语调,反而让这话倒是透露着一股斯文淡欲的感觉。
陶六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殿下,现在?”
沈淮清连半丝的犹豫都没有,直接说道:“对,快去,路上不要停歇。”
陶六见沈淮清的脸色清冷,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立马出门了。
乔叶有些不解的坐着,但能感觉出来像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身子像是睡麻了一样,胳膊腿的想要控制都要费好大力气,声音更是一阵能听清,一阵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殿下,咳咳咳……我……”乔叶想问什么,可嗓子已经是破锣嗓子,正想努力说几个字出来,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让她大脑也跟着一阵发昏。
“沈……”乔叶很是惊慌的抬手想要拉沈淮清过来看看,却发现抬手已经愈发困难了。
她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手臂,明显感受到这不是自己睡麻了,也不是自己睡傻了,是自己出了问题了。
她试着想要握紧自己的手,正个手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忽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乔叶,”那个平时没什么好话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必慌,本王在这里,必定不会让你有事。”
她抬眼看去,面前的他深邃清冷的眉眼正注视着自己,清隽矜贵的脸颊让人的目光难以离开,而那优越的下颌线干净又分明,即使屋里月光暗淡,可面前的这个人的吸引力却不减。
他修长如玉的手如他本人一般的清冷,可却又让人莫名的心安。
肌肤接触让她瞬间不自然起来,刚才还在纠结胳膊腿儿能不能动的她,立马就感觉自己哪里都不能动了,大气都不敢喘了。
幸好房间里昏暗,她又是背对着窗子,否则让他看见自己红着脸的样子,自己的人设岂不是要崩透了?
自己平时骚话满天分,口嗨得天花乱坠,表白起来多肉麻的话都能疯狂输出,结果人家一上手,自己就娇羞成了这个样子……
“阿嚏!”乔叶被沈淮清握着手,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新闻发布会上被曝光恋情的男艺人一样,一本正经的打了个喷嚏。
她刚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口腔里的血腥气似乎是更加重了。
而那只握着她的手,也忽然一松。
“淮……咳咳咳……”乔叶瞬间一脸紧张,像是抓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了最大的力气死命的握着沈淮清的手,生怕他会放弃自己,把自己当成一枚没有用的弃子。
“嗯?”沈淮清忽然被她扯住,有些不解的侧脸看了她,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就那样含着涟漪的望着他,望得他心里莫名起了一丝的情绪。
“怎么?”沈淮清喉结一动,沉磁的嗓音向来是稳重,可就是到了今日的情景,倒是也语调不紧不慢,甚至那慵懒的尾音暧昧得让她有些更加的害羞。
这也太他喵的会了,乔叶心里嘀咕着,自己这个成天表白说爱他心悦他要给他生娃子的人,竟然也有翻车的时候,被他几个简单的词句炸得脑子都在放烟花。
“本王只是去给你拿个毯子,本王又不走,你莫怕。”沈淮清语气淡淡的说着,没有什么关心的情愫在里面,可这富有磁性又低沉的声音,还是让这句话多了许多温暖的意思。
说完,他抬手刚要安慰的拍了下她的肩头,才想起她的肩膀受伤了,手便一歪,就势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和平时自己见到的后院里梳妆整齐的女子不同,更和自己流连的风月场所里一脸媚笑的歌姬小倌不同,眼前这个姑娘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身体哆哆嗦嗦的哑着嗓子,像是一只被遗弃后哭红眼的小猫。
那个在宫墙里生,在宫墙里死,被人怜爱疼惜又被人折磨践踏的小猫,忽然让他喉头一紧,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后,不知道是恋恋不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手又缓缓抚着她软而浓密的发丝,像是呼噜毛一样,微微的揉了揉。
“别怕。”沈淮清说着,语气莫名的暖。
暖得像是那天的艳阳,那天秋日正午时分,太阳照得晃眼,他看见他唯一的那只猫,血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它用最后的力气去舔舐着毛发上的尘和血,即使在这之前,她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她依旧是只爱干净的小猫,那种高贵是她与生俱来的,她到死也没有忘记。
那只猫陪伴了他的童年,在他怀里撒娇卖萌,可他却明白,她不属于她,她只是用所谓的归属感来生存,她不爱任何人,她只爱她自己。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一生中,最温暖的记忆了。
沈淮清一时有些晃神,那些往事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的一幕幕,像是喧嚣着他内心柔软的时分,疯狂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