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倚在后排,正对着手机回信息,专心致志的,没注意周遭任何情况。
顾西征一双长眸逼出血色,他喉结拼命滚动,想要唤她,却死活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红灯就要转绿。
顾西征死死掐住大腿,痛觉让他皱眉,嗓子也有了知觉。
隔着车窗,半米的距离,顾西征努力尝试几次,喊出一句声带被磨破似的两个字:“宝宝...”
他以为他喊的很大声,实际他受激太过,没有任何人听见。
下一秒,顾西征提高音调:“宝宝...”
隔壁女孩子神情微顿,她条件反射往声音的方向瞧。
忽然。
她漂亮的杏眸略略睁了下,显然很惊讶会在这里遇上他。
顾西征咽咽喉咙,再次唤她:“宝宝...”
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有了知觉,顾西征不假思索推开车门,仓惶无措地绕过半个车身。
温念手指抠住车窗控制按钮,短瞬便将窗玻璃关掉。
她干脆利落:“师傅,开车。”
恰好绿灯,司机往后瞥了眼,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顾西征死死抓住后排门把,用另只手用力拍打车窗:“宝宝,宝宝,你下车...下车...”
过了红绿灯前的斑马线,道路宽敞起来,司机能尽情发挥,将车子踩出地板油。
外面疯狂追赶的男人很快就被甩到看不见。
红绿灯路口被这一幕造成拥堵,顾西征的车子挡住一条通路,无数车主边摁喇叭边骂着脏话。
在四面八方涌来的噪声中,大家伙纷纷看见那个疯子似的男人大步跑回来,一个矮身钻进车内,车门都没完全关上,车身就已经如同离弦的箭,疾驰出了斑马线。
-
出租车内,司机心有余悸:“小姐,刚才太危险了,他谁啊,差点把他卷车轱辘下面。”
温念抿抿唇:“债主。”
“哦,”司机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疯狂,我还以为是仇家追上门了。”
温念看了眼时间:“师傅,能赶上12点的飞机吗?”
“放心,”司机兴奋道,“保证给你提前送到。”
话一落,他加了脚油门,往左后镜里瞥了眼,打算变到左边道去。
然而他道没能变成,脚打滑,车身不由自主晃了下。
被惯性掼到前面椅背,温念大脑空白,没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司机一声怒骂,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车斜着身横在出租车前。
“吱——”
又长又刺耳的刹车声回荡的很远。
温念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险些丧命的窒息感让她话都问不出来。
马路上很乱,许多车撞成一团,横七竖八的,咒骂声、鸣笛声此起彼伏。
“小姐,”司机大口喘气,“你这什么债啊,你还是去跟他谈谈吧,他把车横我前面,我走不了啊。”
差点出人命。
语毕。
前方那辆车的门被推开,男人表情阴沉,跨着长腿,目标精准的走到后排。
他咬着冰冷的字:“开门!”
司机:“......”
他紧张兮兮往后排看:“小姐,算我求你了,我只是个跑车的...”
外面那男人明显不要命也要追上她。
他哪惹得起。
沉默须臾,温念唇角翕动:“那您开吧。”
司机瞬间将车门打开,同时把后备箱也开了,极为热络的帮她把行李箱取了出来。
后排的门被男人用力拽开,他目光朝下,滴血的长眸攫住她,手掌铁钳似的扣住女孩子的手,半搂半强迫的把她带下车。
这场骚动造成许多车撞在一起,有车主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
对于其他车主的指责,和警察的问询,顾西征充耳不闻,他所有注意力都黏在某个女孩子身上。
事故是顾西征造成的,他这样不配合,不知会产生什么后果。
温念轻蹙眉头,不得不替他应答:“他会赔的。”
这种行为恶劣,有危害公共安全之嫌,警察需要请他们回局里做笔录。
男人无动于衷,温念急了:“你能不能回人家一句?”
“......”被骂了一句,顾西征淡抿唇角,握住她的手收紧,“好。”
“他同意了,”温念舒了口气,“那你跟警察先生去吧,我还要赶飞机。”
“......”
这话一出,顾西征再次恢复成活死人的样子。
“顾先生!!”温念急到跺脚,“我真的来不及了!”
顾西征瞳孔骤缩,嘶哑着声:“顾、先、生?”
“小姐,”警察提醒道,“他这样不配合,是要被拘留的。”
温念:“......”
忍耐片刻,温念不得不先陪他去警局把这事处理了。
去往警局途中,温念想把手抽出来,男人握得太紧,她抽了几下没抽动:“你松手。”
顾西征情绪不明,仿佛沉浸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感知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和动作。
温念闭了闭眼,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松不松手,她用另只手掏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出去,顺便把机票给退了。
随后,她扭过脑袋,望向沉默不语的男人:“你自己给身边朋友打个电话,叫他来帮你处理。”
顾西征黑沉沉的眸子连丝波动都没有。
他压着调,一字一句重复:“你喊我,顾、先、生?”
“......”温念头都大了,“那我应该喊什么。”
顾西征脱口而出:“老公。”
“......”
沉默。
温念平静提醒:“我们分手了。”
顾西征指骨收紧,阴郁又冷森的调:“谁同意了。”
“顾先生,”温念小手吃痛,“你跟温珍珠还好吗?”
“......”
警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顾西征胸口深深起伏,他阴狠的表情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委屈:“她谁,谁跟她有关系了?”
温念没吭声。
她望向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很轻的声音说:“顾先生,已经过去七年了。”
七年。
二千多个日夜。
多少往事都该放下了。
当初她那样悲愤惨烈的心境,经过七年时间的洗礼,再提及时,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不要喊顾先生,”顾西征高大的身子痛到微躬,“不许喊。”
两人僵持在警车旁边。
唐宇接到消息带着律师匆匆赶来时,怀里还抱着喜宝。
看见温念的刹那,他不敢置信地用力眨眼,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温念冲他礼貌点头,随后目光落到喜宝头上。
一人一猫互视起来。
七年没见,喜宝变化很大,它被顾西征养得很好,圆溜溜的身子,毛发光滑。
喜宝认出了她,在唐宇怀里挣扎轻喵。
“......”温念乌漆漆的眼蒙上一层水渍,“它生病了?”
“啊,没事,”唐宇干巴巴道,“有点呼吸道感染,看过医生了。”
温念迟疑:“我...能不能抱抱它。”
唐宇不敢做主,他目光移了位,征求同意:“老大...”
“它生病了,”顾西征嗓音极淡,抬手把喜宝接进自己臂弯,“不能接近外人。”
温念:“......”
唐宇:“......”
场面定格须臾,温念唇角弯了弯:“那你们进去处理事故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西征猝然抓住她手,“去哪?”
他胸膛起伏,咬着字问:“喜宝你不管了?”
“......”
刚才她还是外人。
“你一走了之,是不是忘了,”顾西征沉着脸,一字一句提醒,“喜宝是你的。”
她曾经跟自己闹脾气,闹分家,说喜宝要分给她。
温念唇角动了动:“那我带走?”
“......”顾西征薄唇抿直,摁着火道,“它离不开我。”
温念思忖几秒,真诚的给了他解决方案:“那辛苦你带着,我付你抚养费,好吗?”
“......”
眼前两人之间战火即将升级。
唐宇清清嗓子,试探着问:“妹妹,反正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养...要不,你把喜宝和它爸爸,一起养了?”
温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