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征是被温念生拉硬拽拖走的。
等茶座只剩下温儒林和宋青素时，两人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温儒林叹气：“这小孩挺好，既有原则底线，又愿意为了念念妥协，他公司的财报和战略规划我看了，未来可期啊。”
“我能看不出来？”宋青素心情很差，“我并不是真的想让他跟他妈断绝关系，我只是想试一试他的底线在哪里。”
温儒林望着她：“你为什么反对？”
“你猜不出来吗？”宋青素垂泪，“温念已经很倔了，再找一个强硬的老公，这个老公若是比温家还强，我们怎么拿捏得住。”
“......”温儒林顿了顿，老练的目光含了些愧疚，“青素，念念长大的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咱们的做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管，”宋青素摁摁眼睛的湿润，“温念一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必须把他们两人拆开。”
她脆弱的情弱一闪而逝，抬眼时，已经冷静无比：“冲着你，冲着温响，她会答应的。”
温儒林摇头苦笑。
有些事渐渐失控，已经非人力能阻止。
“青素，”温儒林沉沉叹气，“那小孩的规划，是从几年前就开始做了，规划里的桩桩件件，都是在朝着念念靠近。”
那些资料，宋青素没看，她深陷进一种莫大的恐慌。
温儒林：“他很清醒，明白他跟念念的差距，从他公司成立的时间推算，他是打算用交满三年税款，换一个落户天泉的资格，然后再积蓄两年，有了实力，便会向你我提亲。”
说到这，温儒林缓声问：“而上河城的房子，明显不在他近期规划内，却提前了，你说为什么。”
宋青素唇角哆嗦：“你想说什么。”
“......”温儒林看着她，“你是不是对念念做过什么，才惹到这个小孩不放心了。”
顾西征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清醒、理智，从未妄图通过温念喜欢他就得寸进尺，攀附上温家。
若再过两年，温儒林相信，顾西征为他自己规划的每一步路，都会成为现实。
可其中最突兀的，便是那套上河城的房子。
猎星发展之际，正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可顾西征却置公司于不顾，而去买了一套暂时完全用不着的房子。
与他那些运筹帷幄的步伐完全相背。
温儒林不得不这样猜测，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迫使他乱了方寸，将这步计划提前。
而又能发生什么，无外乎是温念出了事。
被他精明的目光盯着，宋青素不置一词。
“青素，”温儒林很痛心，“够了，各人命数不同，你折磨念念很多年了，她不欠咱们的。”
宋青素眼泪滑落：“是你忘了初心，明明是你忘了！”
“孩子们的事，我们别再插手，”温儒林摇头，“那孩子多年处心积虑筹谋，不是你我能阻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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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念把顾西征拽到几百米外才停下。
她气喘吁吁，抬起穿着小靴子的脚，毫不客气踹到他小腿骨上。
“......”顾西征咽下痛意，好脾气解释，“他们没对我做什么。”
“前夫哥，”温念脸蛋气到泛红，“你偷偷跑来见我爸妈，不合适吧。”
顾西征唇角深了点笑痕，长臂随意一挥，女孩子便被迫跌进他怀里。
“没想分手，”他脸颊压在她头发上，“在准备东西，见你爸妈。”
温念小手用力，挣扎着推他：“你不想，我想，走开！”
“......”顾西征双手捧住她脸，拇指摩挲她唇，“刚才明明还说，我是你的。”
温念：“我那是气晕头了。”
顾西征纵着她口是心非，他眉眼浸润温柔，歪脑袋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
“你别闹，”顾西征低下眼凝她，慢慢说，“来见你爸妈之前，我没有把握，想着若他们坚决反对，就把火发我身上，可以借着分手的由头把你摘干净。”
温念鼻尖染上一点红：“他们也没同意。”
“你爸爸同意了，”顾西征耐心说，“你妈妈...”
他眉间皱起褶痕，不动声色将那点怪异咽下。
“会同意的。”
温念极为敏感的捕捉到他的异样：“你皱什么眉头？”
“......”顾西征瞥她，略带一分试探，“你跟你爸妈长的都不像，是像爷爷奶奶吗？”
“没人讲过，”温念闷声，“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像是温家基因突变的一个。”
她吸吸鼻子，傻里傻气的：“反倒是温珍珠更像温家人长相，个头也高，也许她才是亲生的，我是抱养...”
“别乱说，”顾西征懊悔提及这个话题，“谁会把抱养的放身边养，亲生的放外面。”
温念没吭声。
寂寂良久。
“前几天的事，”顾西征吞吞吐吐，“不生气了，行不行？”
温念抬起蝶翼般的睫：“你就去忙活这些东西了？”
什么报表、规划、购房合同。
少年点头，乖宝宝的模样。
温念含含糊糊问：“你还有钱吗？”
上河城的房子光是首付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嗯...”顾西征盘算几秒，认真答道，“可能要节省一段时间。”
“......”温念眼眶子一酸，手背抹了两下，“你干嘛买这么贵的房子。”
顾西征双手撑在膝头，平视她，不疾不徐道：“你喜欢，总要买的，大一点，以后你可以在家里养猫种花。”
她曾说过，她喜欢上河城的房子，附近有免费的儿童公园，离卢倩倩的家也很近。
场面定格须臾。
两人站在阳光下，日光将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拉得细长。
“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顾西征手掌虚虚拢住她脑袋，抱歉道，“寒假我要带队去趟外省，那个项目做成的话，可以给我家温念买一百卡车的释迦。”
“......”温念瞪他，“我哪有这么贪嘴。”
顾西征唇边弯出笑：“是我想给。”
他扣住女孩子柔若无骨的手，一点一滴的温柔：“去约会，不生气了啊。”
“咱们俩现在都是穷光蛋，”温念丧丧的，“哪有钱约会嘛。”
“......”顾西征气笑了，“给温念买包栗子和果汁的钱还是有的。”
温念喜笑颜开，脚步也活跃起来，她蹦蹦跳跳两步：“这个钱我有，我约你，好不好呀。”
顾西征用另只手拍她脑袋，纵容的味道。
“前夫哥，”温念罗里吧嗦，“寒假我把喜宝带回我爷爷奶奶家吧...”
顾西征眉心跳了下，顿足：“还喊？”
温念睁着茫然的眼回望他。
“前、夫、哥，”顾西征唇角提了下，似笑非笑的，“喊上瘾了？”
“......”温念瘪瘪唇，“我觉得挺顺嘴。”
像故意气他，她补了句：“就要这样喊，前夫哥，前夫哥，前夫哥...”
顾西征指腹捏住她出现婴儿肥的脸蛋，语气不可名状：“是真的没想过我，都长胖了。”
“......”温念阴森森盯住他，“你再说一遍，谁胖？”
顾西征不受威胁，极度无情吐了个字：“你。”
温念懵了，她红润的下唇一凸，可怜又沮丧：“那我减肥好了吧？”
“......”顾西征要心梗了，他侧身一转，阻在她面前，“逗你玩呢，怎么不打上来。”
“谁要打你，”温念站他面前跟个小孩似的，“你放心，我很会减肥的，几天就能瘦下来。”
“......”
女孩子无比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痕迹，顾西征慌了，他弯下高大的身体，弱弱恳求的口吻：“我错了，一点都不胖，咱们不许减，好不好？”
温念鼻息轻轻哼了下，别过脑袋：“不要。”
她抿抿唇，扭头往回走：“也不吃栗子和果汁了，只喝白开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