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条夜市,远远看去,逐渐热闹了起来。
像是拿她没办法,少年细长的眼尾上翘,漾着无奈和好笑:“好,不洗。”
温念眼睛弯了弯,欢快地往前面夜市走,她走得跳脱,也似乎知道自己不讲理,脆生生地说:“顾西征,你这样什么都顺着我,以后要吃亏的。”
顾西征:“什么亏?”
“就像温响说的那样,”温念仰着脑袋看他,“爬你头上。”
“......”顾西征顿了顿,声线平直,却带着莫名的宠溺,“我乐意。”
往不远处的摊位上扫了一眼,温念眉梢扬了扬:“真的吗?”
她随手一指,笑的格外恶劣:“那你陪我吃活珠子。”
“......”
盯着他瞬间黑下去的脸色看了两秒,温念忍不住笑了出声,不自觉地撒娇:“我逗你玩呢,我那次吃完后连晚饭都没吃,都要恶心吐了。”
“......”顾西征头次体会到了哭笑不得的感觉,“乖点啊。”
温念性格大大咧咧的惯了,坏脾气来去都快,欣喜和开心也表现的自然。
很快,她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
前面是个卖冰糖葫芦的店面,铺子上方插着两圈花花绿绿的糖葫芦,温念喜欢草莓的,草莓外面裹上一层晶莹剔透的糖浆,再用一张糯米纸包好,格外诱人。
她拉着顾西征走近了些,笑眯眯问:“阿征,你要吃吗?”
顾西征:“不用。”
“这草莓有点大,”温念自顾自地说道,“那买一根吧,咱们俩分着吃。”
“好。”
温念让店员给她拿一个,拿手机付钱时,顾西征快她一步,抢先扫了码,把钱给付了。
公共场合,温念没跟他争这个,她手指撕了块糯米纸放进嘴里,思考着等会得跟他商量下这个花钱的事情。
就算以后两人交往,她也不能这样占人家便宜。
糖浆下面的草莓又大又红,温念咬了一半,感觉味道不错,她随口说:“好吃,难怪这么贵。”
“嗯?”顾西征刚把手机装起来,“我尝尝。”
话毕,少年弯腰,把她剩下的那半口咬进了嘴里。
温念顿住。
她抬眼:“你干嘛抢我的?”
“......”顾西征腮帮子鼓了一块,他嚼了两下,随即吞咽下去,喉结也轻缓的动了下,“还有。”
温念:“下面那个不一定有这个甜。”
“......”仿佛有点诧异她的脑回路,顾西征短促地笑了声,“那我尝尝。”
温念把签子举高了些,送到少年嘴边。
顾西征握着她的手,在那颗完整的草莓上咬了一小口,两秒后,给出了答案:“一样的。”
温念盯着那被咬过的草莓看。
停顿须臾。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你把草莓尖尖给吃了。”
“......”顾西征被逗笑了,他眉眼含着璀璨,低声问,“那怎么办?”
温念:“你把它全吃掉。”
顾西征:“你不吃了?”
“我要吃草莓尖尖,”温念讲着解决办法,“下一个我来尝,要是酸,剩下的就归你。”
她愿意玩,顾西征纵着她:“好。”
把这颗草莓吃掉后,他舔舔下唇上的糖渍,带着她往水果店走:“是不是想吃草莓了,咱们去买点。”
温念眼睛半弯,故意逗他:“我能只吃草莓尖尖吗?”
“可以,”顾西征瞥她,“剩下的我会解决。”
温念:“那我来付钱吧。”
“......”
11月的夜虽冷,这晚的风却不大,加上两边是高矮错落有致的店铺,行人也多,倒是少了许多冬日应有的寒凉。
听到这,顾西征瞥了她一眼,他嘴角小幅度地扯了扯:“好。”
见他答应,并且没有因为这事生气,温念悄悄地松了口气。
因上次跟那家水果店老板娘吵了一架的事,温念不大想去那家店,顾西征好像无所谓,他揉揉她脑袋,淡声说:“那个老板娘要是在,咱就换一家。”
温念应了:“好。”
到了那里,女老板不在,男老板正帮一位顾客称重算钱。
注意到他们来了,老板咧开嘴笑:“老习惯,自己随便挑。”
没见到那个满脸横肉的女老板,温念放松许多,她拿了盒子,去装放在门口筐里的草莓。
大概是忙完了,男老板过来,先是为上次的事道歉,又絮絮叨叨地说:“她一般不来这里,那天是巧了,来跟我拿户口本。”
温念跟他闲聊:“她是你老婆吗?”
“是啊,”男老板叹息,“我是入赘的,这男人入赘跟女人嫁进婆家是一样的,都难!”
温念:“那您天泉话讲得挺好的。”
“我就是天泉人,”男老板笑,“家里条件不好,兄弟又多,干脆入赘得了,就是没想到老婆太凶了。”
“......”
听到这里,温念心虚地瞟了眼顾西征。
莫名的代入了他们俩。
她也很凶。
得改。
“对了,”男老板眼神在他们俩人身上扫了扫,笑呵呵道,“你男朋友不是天泉人吧,那以后可得好好学天泉话,至少得能听懂是不?”
因老板刚才“入赘”的话题,温念怕顾西征多想,也没去纠正老板口中“男朋友”这个用词。
温念连忙接道:“是我要学他们那里的话。”
“哎也没错,”男老板把挑好的水果放到称上,“你是要嫁过去的,那最好学一学。”
“......”
什么嫁不嫁的。
那得多久以后的事。
温念都没敢回头看顾西征的眼神。
显得自己恨嫁。
明明一颗道心只在学习上。
怎么一下子就走歪了。
付完钱后,顾西征把老板手里的水果接了过来,又淡声道谢,随后带着温念往回走。
“顾西征,”温念想到件事,好声好气地问,“你会说巷林话吗?”
“嗯。”
“那你说句听听。”
“......”顾西征瞥她,顿了几秒,忽地换了口音,“我在巷林的家种了一株白茶花,以后带你去看。”
温念:“?”
一个字都没懂。
比天泉话还难懂。
她晃晃少年的手:“什么意思?”
少年侧颜线条流畅硬朗,直直看向前方,他细密的眼睫稍稍遮住情绪,嗓音沉而缓:“不用学这个,我会学好天泉话。”
“......”温念顿了顿,“是这个意思吗?”
“......”
沉默。
前面是红灯,暗夜的沉似乎落到少年眼中,他嘴角轻扯,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瞬间驱散了那些沉郁。
顾西征低声解释:“不是,你不用学这些,交给我,嗯?”
温念笑眯眯道:“那我们互相学嘛,万一以后去巷林定居......”
话没说完,她猛地发现这话有歧义,立刻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这好像。
显得她更恨嫁了。
顾西征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连绿灯亮了都没发现,他瞳底似压着什么情绪,嗓音也干涩:“那我教你。”
“......”温念耳后根子烫到不行,她胡乱地点头,“好。”
顾西征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上面还有两颗草莓没吃,天气比较冷,外层的糖衣不会融化,温念拿过来咬了一口。
两人肩并肩往小区走。
想到今天贺子翔找抽的事,温念边咬着草莓边絮絮叨叨的把事情始末说了,当说到她是怎么让贺子翔的手机在课上响了,他又是怎样被罚出去吹冷风时,笑到止不住。
“他进来时手都冻红了,”温念舔舔下唇,“还跟我撂狠话让我等着,结果晚自习的时候偷看漫画书,又被来巡课的秃帽儿给抓住了。”
顾西征嘴角抿直,等她说完,才不紧不慢地提:“座位不是按成绩排的?”
“嗯?”温念抬头,“是啊,怎么了。”
顾西征低眼瞥她:“这次月考没换座位?”
好像是从上次月考后,贺子翔就跟她一起坐了。
按理说,这次月考结束,位子该动一动了。
“他不愿意走,”温念无语,“表舅被他烦得头痛死了,打电话告家长吧,叔叔阿姨居然让表舅担待下,说让我们两个人培养下感情。”
“......”
沉默两秒。
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温念眼睛亮了亮,她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少年的脸色,仿佛有了定论,她软声问:
“阿征,你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