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征抿唇，声线平直地问道，“跟他坐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温念忍笑：“那没有，每天都要把我18米长的大刀收好，不然都不够砍他的。”
“......”
“顾西征，”温念眼睛弯弯的，仰着头撒娇，“我不会喜欢上他的。”
说起来，她跟顾西征也当过同桌。
虽然短暂了些。
但后来不管怎么调座位，两人离得都不远，基本都是前后桌。
记得那次刚调完座位，卢倩倩神秘兮兮地抱了个保温盒过来，压着声音说：“宝宝，姐妹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那时候卢倩倩做了个手术，身体还处在恢复期，每天都会从家里带各种稀奇古怪的补品，然后拉着温念一起吃。
一看到她的表情，温念就感觉不好，她苦着脸：“你叫阿姨少做点嘛，我都长胖了。”
“说了，”卢倩倩挤了她一半椅子，“她非嫌你瘦，说顺带着也给你补补。”
温念看着她的保温盒：“今天是什么？”
“好东西，”卢倩倩忽然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两人脑袋上，小小声地说，“活珠子。”
“......”
活珠子是天泉的一道小吃，喜欢的人很喜欢，不能接受的，也大有人在。
许是感觉在教室里吃这东西不好，卢倩倩有点心虚，用校服盖住两人的脑袋，自己率先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做示范：“你尝尝，这个还行，没多少毛。”
“......”温念接受不了这个，校服里面的空间又小又黑，她小声抗议，“我不吃。”
卢倩倩：“不吃我跟我妈告状。”
“......”
张兰对温念特别好，温念不愿意让她伤心，借着晦暗不明的光，她看着饭盒里已经能瞧出形状的活珠子，硬着头皮，一咬牙，一跺脚，塞了一整个到嘴里。
没等她嚼呢，挡在两人头上的校服忽然被人从外面拿开，温念眼前一亮，连忙用手遮了下眼，抬头去看。
她嘴巴里塞得鼓鼓的，杏眼被刺目的阳光照得浮起一层水雾。
卢倩倩唰一下又把校服扯回来：“干嘛？”
“......”当时的顾西征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又把视线定在温念眼睛上，“什么东西？”
温念嘴里塞得太满，含含糊糊地说：“活珠子。”
顾西征眉头蹙了下：“不卫生。”
“说什么呢！”卢倩倩恼了，“我妈自己做的！”
温念正在拼命地把嘴里的那个嚼完咽下去，又怕他们两个吵起来，她吃得格外艰难。
见状，顾西征淡声说：“吐出来。”
“......”那温念不敢，她怕卢倩倩会宰了她，挤了一个字，“水。”
顾西征眼睛在她桌上扫了扫：“水杯呢？”
温念被噎得眼泪都出来了：“丢了。”
还没来得及买。
下一刻。
少年身子稍倾，直接把自己位子上的水杯拿了过来，他拧开杯盖，把杯子递到她面前：“不烫。”
温念没来得及多想，端着他的杯子就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温念握着那个水杯，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她下意识地抽了张纸，把杯口擦了擦，讪讪道：“喝完了。”
顾西征脸色很淡：“我去接。”
彼时正是中午，教室里的同学都去吃午饭了，只有零散几个人在，静悄悄的。
等他出了门，卢倩倩咬牙：“他居然敢说不卫生？”
“......”温念顿了下，哄道，“他好像有点洁癖。”
“老娘不信，”卢倩倩还恼着，“有洁癖还能让你用他杯子？”
“......”又被问住了，温念默了默，努力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那我跟他要，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卢倩倩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居然敢说吃这个是去赴死？”
“哪有，”温念无语，“是噎死的死！”
“谁叫你一整个吞了，”卢倩倩又气又想笑，“还有，他怎么管这么多，你俩很熟吗？”
之前秋游的时候卢倩倩没去，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确实挺熟的了，温念诚实地点头：“有过一鞋之恩。”
卢倩倩喷了：“然后你就被他管上了？”
“......”温念茫然，“他什么时候管我了？”
卢倩倩去掐她的脸：“刚才那不是管？”
温念：“那不只是好心的提醒嘛！”
“......”卢倩倩受不了她，“我不管，他侮辱了这盒美食，他得道歉。”
听到这话，温念只觉得她疯了：“你看他像是会道歉的人吗！”
卢倩倩默了两秒：“那你让他吃一个。”
“......”温念憋了会，“你看他像是会吃这个的人吗！”
卢倩倩用死亡的眼神瞪她。
好半晌，她冷冰冰地说：“你倒是挺了解他。”
“......”温念无语至极，“他什么样你不知道？”
全班都知道好吗！
性格和生活习惯是什么样大家可能不了解，但你看顾西征像是那种会被逼迫妥协的人吗！
此时顾西征已经装完水回来了，卢倩倩眼尾余光扫见他，用极快的速度扔了句：“你试一试，不然揍你。”
温念嘴角抽了抽。
等顾西征走近了些，温念抬头盯着他，没等自己开口，顾西征把水杯放到她桌上，淡声交待：“借你用。”
温念：“......”
卢倩倩：“......”
少年一脸坦然，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又抽了本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卢倩倩安静几秒，伸脚在桌下踢了踢温念，眼神在保温盒和顾西征身上打转。
看着那个黑色的水杯，温念莫名臊得慌。
她伸手捏了一个活珠子，转身，讷讷地问：“顾西征，你吃不吃？”
顾西征连头都没抬：“不吃。”
他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眉眼，也看不清楚情绪，温念顿了下，又把活珠子递近了些，好脾气地劝：“你尝尝，只是看着吓人，味道还行。”
“......”顾西征抬头，他瞳孔黑凌凌的，似乎漾着无奈，“别勉强。”
这句“别勉强”不知道是说温念的，还是指他自己的。
温念没敢再多说，又放了回去，她伸脚踢了踢卢倩倩。
你看。
他不会吃的。
卢倩倩翻白眼：“那宝宝你再吃一个，把他的份给吃掉。”
“......”
为什么受伤的是她？
温念磨磨蹭蹭的，不大想吃，刚才那个都是硬咽的，她鼓着腮帮子，把卢倩倩递来的一个捏在手里，老半天也没往嘴里送。
就在卢倩倩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顾西征放下手里的笔，嗓音淡漠：“拿来。”
温念：“？”
卢倩倩：“！”
温念犹豫两秒，慢吞吞地递了过去。
然而还没递到少年面前，她的手便停在半空。
想了几秒，还是算了。
何必去为难人家。
卢倩倩扫一眼温念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算了！”卢倩倩没好气地拿了回来，“能毒死你们俩！”
见她松口了，温念眼睛亮了下，谄媚道：“倩儿，你多吃点，身体都虚了吧，好好补补，不然宝宝会心疼的。”
卢倩倩：“...滚蛋的玩意儿。”
等卢倩倩端着保温盒离开后，温念拍拍小胸脯，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喝完后，她再一次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杯子。
场面定格。
过了几秒，温念又把杯口擦了擦，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提道：“顾西征，你要喝水吗？”
“嗯？”少年抬头，视线在她唇上定了两秒，又移到自己的保温杯上，“好。”
“......”
没等温念再说什么，他稍稍前倾，把水杯拿过来，就着杯子喝了两口。
然后。
又还了回去。
“你先用，”他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很淡定，“有了再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