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市回到家，房间里灯光明亮，温念低头换鞋的时候，冷不丁发现白色的羽绒服上沾到了红色的糖衣。
糖衣已经融化，粘乎乎的，格外显眼。
温念跑到卫生间，打湿了毛巾擦了擦，发现不仅擦不掉，反而晕染的更大块了。
怕时间耽误久了，脏污会干在上面，更洗不干净，温念随意换了件外套，打算把衣服送到小区门口的干洗店。
恰好电梯门是开着的，温念抱着衣服走了进去。
从住处到洗衣店不太远，小区里还有零散的几个邻居在下面散步聊天，温念快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没带手机。
幸好洗衣店的老板认识她，只要开了票据，可以取衣服的时候再付钱。
回到小区时，几排观赏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地面扬起阵阵灰尘，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看起来，明天又要下雨。
温念把票据塞好，加快步子往大门走。
刚走了十几步，便看到急急寻来的少年。
她兜头被少年裹进怀里。
方才还冷意入骨的寒风顷刻间被格挡在外，温念懵逼了两秒，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出来不打招呼？”顾西征瞳色发凉，嗓音发紧，“手机没带？”
“......”温念眨了眨眼，“忘了，我想着很快就回去了。”
顾西征垂眼，盯着她看了几秒，模样不虞：“还顶嘴。”
“......”顿了两秒，温念傻乎乎地笑，“你别生气，之前跟温响一起习惯了，他恨不得天天使唤我给他跑腿。”
少年再大的恼火也在她软绵绵的笑和好脾气的解释里消散殆尽，他用力揉揉她的脑袋，低声提醒：“晚上出门记得喊我。”
温念乖乖地点头：“好。”
顾西征挡在她身后，为她遮去穿堂寒风：“冷不冷？”
“不冷，”温念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你腿疼不疼，等会可能会下雨。”
顾西征：“不疼。”
说到这，他好像刚发现哪里不大对劲儿，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下：“衣服呢？”
“脏了，”温念仰着脑袋看他，“送去干洗了。”
“......”顾西征瞥她，“不会洗啊？”
温念稍稍不大好意思：“我怕洗不干净，你刚送我的，我就把它弄脏了。”
“脏了就脏了，”像是不大赞同她的做法，顾西征耐心道，“我再买。”
电梯到了一楼，温念边拉着他进去，边笑眯眯地说：“那不一样的。”
这是顾西征第一次给她买衣服。
虽然是误打误撞的情侣款。
“顾西征，”温念抿了下唇，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你别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平时穿校服都习惯了，你把钱好好存着。”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顾西征嘴角轻扯了下，只揉了下她脑袋。
等出了电梯，温念又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她刚才那话，应该没伤到他的自尊心吧。
少年眼尾余光捕捉到她的眼神，心口忽然控制不住地缩了下。
他脚步顿住。
“温念，”顾西征的脸被走廊的光照得冷白，嗓音带着几分无奈，“我没有那么脆弱。”
透过走廊内的出风口，已经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雨水落下的声响。
温念舔舔下唇，仰着白皙的脸蛋，感觉有点想笑：“啊，顾坚强？”
“......”顾西征眉心一跳，“认真点。”
温念立刻敛了不正经，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了，顾坚强。”
“......”
见把人逗够了，温念眼睛弯了弯，拽住他衣角往家走，她走得欢快，也没再敏感多想，边走边把之前想好的话直接说了：
“顾西征，你别老是帮我付钱，我们俩轮流来呗。”
她说得大方又坦然，顾西征嘴角小幅度地扬了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温念低头输密码，“我都要替你愁死了。”
两人回的是顾西征的家，温念输密码也输得自然，像是回了自己家。
少年盯着她的动作，眼底漾着的笑意有些失控，逐渐蔓延至整张脸，似冰霜遇春风，冷意消融。
他弯腰把拖鞋拿了出来，仿佛在随口哄她说话：“愁什么。”
温念倚着鞋柜，任少年握着自己的脚踝，帮自己换鞋，她脑袋稍歪，眉眼间带着几许俏皮，软软地说：
“你知道我打小帮你欠了多少债吗？”
“......”
听到这，顾西征抬头，他眼神微动，随着她的话，想起了初见时，她给温响画的各种大饼。
“啊不只呢，”温念补充，“还欠了你的呢，那这一笔只能一笔勾销了。”
她欠顾西征的一饭之恩，还有那只粉色的气球。
当时全都记在她未来老公的账上。
玄关处忽然沉默下去。
温念指尖在柜子上的陶瓷盘子里摸了摸，指腹触到冰凉的钥题扣时，才像是猛地发现，她那些话，是等于说，顾西征是她未来老公了。
救命！
天菩萨！
她怎么这么恨嫁！
尴尬在反应过来的这瞬间，从脚底板子直冲到后脑勺，温念转过脸，佯装盯着瓷盘里的钥匙扣看。
言多必失。
老祖宗诚不欺我。
眼前明亮的顶灯忽然被道阴影盖住，温念撇过脑袋，猝不及防撞上少年含了两分春色的视线。
她老脸忍不住红了。
“钱不是省出来的，”顾西征单手撑在柜子上，将她禁锢在墙壁与自己胸膛间，嗓音似有若无的带了些缱绻，“我努力多赚点，不怕的。”
温念稍稍垂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有些愧疚，讷讷地交待：“主要，我欠的有点多，你路上遇到的一条狗，我可能都欠过它狗粮。”
从小到大，她真的，积攒了不少陈年老账。
造孽啊！
听到这话，顾西征冷不丁低笑了出声，他眼尾上翘，嘴角的弧度也很温柔，他伸手轻抚了下她发烫的脸颊，纵容的意味。
温念笑眯眯地抬头：“你怕不怕啊？”
“嗯？”顾西征笑，“不怕。”
玄关氛围暧昧，光影浮着几缕暗香，倒适合做点别的。
少年高瘦，将温念脸上的光尽数遮去，一双溢着温情的凤眸一瞬不眨地盯住她。
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场面定格数秒，温念舔舔下唇，刻意咬重了字问：“顾西征，温念这个名字好听吗？”
“......”顾西征怔了一秒，“怎么？”
温念意有所指：“你也可以换种唤法...”
“不会，”顾西征难得茫然，“挺好。”
“......”
服了。
是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还是眼前这个纯情男大太过迟钝。
温念无语了两秒，微不可查地鼓了下腮，不知道是想踢他一脚，还是给自己一脚。
她瘪瘪唇，拖长了调，阴阳怪气道：“哦～挺好你就多喊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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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怕她晚上吃了凉水果不好睡觉，顾西征只切了点水果丁，加进了甜羹里，羹里还加了些红枣、桂圆和几颗枸杞。
在餐桌前坐好，温念又有点气，她伸脚在桌下踢了踢顾西征，没事找事：“你刚才进门是不是右脚进的？”
顾西征：“......”
温念盯着他：“下次左脚进。”
“......”
场面定格两秒。
温念低头吃了几口羹，又抬头：“左手和左脚同时进。”
“......”少年直接被逗笑了，他屈指抵了下眉骨，“忘了怎么办？”
温念：“那你就站扫地机器人上扮演超人！”
“......”顾西征额角抽抽，“怎么了？”
温念慢吞吞地回答他：“拿你撒气。”
“......”
可顾西征不仅没有受气的感觉，反而一颗心都被酥软了。
他险些脱口而出问她，可不可以现在就确定关系。
这样，他好能抱一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