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正在熟悉的路上行驶着，车内密封极好，除了疾驰引起的轻响，别无它声。
温念哭丧着脸，心虚地看向旁边的人。
恰好驶到路口，要等一分钟的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顾西征好整以暇地偏头瞥她，也不说话，他眼神稍带睥睨，像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温念忍住心虚，“她要拧掉我脑袋。”
你看！
她多凶残！
顾西征声音很淡：“她还要你甩了我。”
“......”温念默了默，“你放心。”
顾西征眉眼轻抬，示意她说下去。
温念眨了眨眼：“她也有对象，那我让她把她对象也给甩了！！”
顾西征额角抽了两下。
“哈！”温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脸惊讶，“那联合国一下子多了四只单身狗哎！！”
“......”
车内气氛陡然滑稽。
顾西征默了一秒，冷不丁低笑出声，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带着似有若无的宠溺和无奈：“接着聊吧。”
见他轻轻放过自己，温念眼睛弯了弯，她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字：【发文字！！！】
卢倩倩：【你别跟姐妹说，这么晚了你俩还在一起呢！！】
温念：【没到家呢。】
卢倩倩：【...按时间来算，一个半的路都能走完了。】
卢倩倩：【你俩干什么了？】
温念想了想，斟酌了下用词：【就，友好、亲切地交流......】
卢倩倩喷了：【！！！】
卢倩倩：【宝儿，你发现件事没，你对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总是笑。】
好像真的是。
顾西征一直不是个爱笑的人。
甚至很冷漠疏离。
卢倩倩：【黄司凯也是斯高的，高咱们一届，他今天见到顾西征，还以为是他之前见的顾西征的孪生兄弟，一个爱笑，一个爱板脸。】
温念：【你对象怎么那么八卦，不许说我对象坏话。】
卢倩倩又炸了：【你给老娘滚过来说！！】
这都抓的是什么重点！！
还能不能正常、友好的沟通！！
温念：“......”
明明她最爱炸毛，还老是说自己。
车子已经开进了小区，温念把手机收了起来。
顾西征搭眼瞥她：“又被骂了？”
“......”温念嘟囔，“你还真是了解她。”
然而不过一秒功夫，她弯起唇角：“冷漠一定是大家对你的误解。”
去高一报道那天，温念领了军训服和校服，抱着新发的书本资料便回了家。
只是回到家之后，温念兴致勃勃的跟温儒林撒娇说她有个超帅超帅的同桌，就是不大爱搭理人。
连她的自我介绍都没什么回应，只嗯了声，淡淡说：“顾西征。”
温念边给两人扇着风，边好奇地问：“哪三个字？”
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几根黏在冷白的皮肤上，少年感十足，却因那双凉到冷血的凤眸，让人望而却步。
他似乎盯着温念拿扇子的手看了一眼，随后不易察觉的收回了视线，从桌肚里捏了只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少年字体笔锋锐利，横竖撇捺极有风骨，像冬日凌霜傲雪的冬青，铮铮铁骨。
温念笑眯眯夸赞：“你字写得真好，我爷爷是书法老师，他一定喜欢你的字。”
第二日斯高新生开始了第一天的军训。
一群刚刚中考完的孩子站在烈日下，教官也极其严厉，一上午下来，累倒了一摊。
午饭大家都是在食堂吃的，温念拖着半死不活的卢倩倩到食堂时，已经没什么位子了。
两人找了一圈，卢倩倩戳了戳她的胳膊：“哎，你同桌。”
温念眼睛一亮：“走走走，他那里有位。”
“走个屁，”卢倩倩没好气道，“都挤成这样，为什么单他那里没人坐，我听说他可难接近了。”
温念无语：“才第二天就知道人家难接近，我看都是自惭形秽吧。”
“......”卢倩倩默了两秒，同意，“你说得没错，上千个人里他最扎眼。”
两人端着餐盘走到顾西征旁边，少年稳如泰山，连头都没抬，温念把餐盘放在他左边的空位上，客气地打了招呼。
卢倩倩顺势坐到温念对面。
少年眉眼尽是阴郁，瞳底也像是结了层厚厚的冰。
打完招呼后，也没在意他的回复，温念跟卢倩倩絮絮叨叨的说话，但怕吵着旁边的少年，她声音也轻了许多。
卢倩倩边听边抬头，视线在食堂里随意扫了一圈，冷不丁落到一个姑娘身上，提醒道：“念念，那是你前桌吧？”
温念回头。
是骆依依。
应该也是找不着位子。
温念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这边正好还剩一个空位。
骆依依怯生生的笑，许是因为坐在顾西征的正对面，整个人束手束脚的，格外局促。
温念咬了口米饭，视线在骆依依和顾西征身上转了转。
大概是察觉到场面上的尴尬，她把饭咽下去，主动找了个话题：“顾西征，我昨天看到你的中考分数了。”
话一出，对面的两人也纷纷看向顾西征。
少年瞥她：“嗯。”
温念羡慕道：“顶得上我跟倩倩加起来的总分了。”
卢倩倩炸毛了：“温、念！！”
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
“......”温念又连忙安抚她，“你急什么呀，我爸爸和爷爷奶奶都说了，夸人要往死里夸，才能让人感受到你满满的诚意。”
“......”
全场静默。
两秒后，卢倩倩和骆依依同时笑了出声，卢倩倩对她无语至极：“你这话一出，不像夸人，像绵里藏针的骂人。”
温念愣了愣，撇过脑袋：“没有，我是真觉得你考得好。”
顾西征黑到看不见底的瞳孔似乎落进了一点微弱的星光，他没接这个话题，只淡声说：“嘴角有饭。”
温念：“......”
卢倩倩和骆依依：“......”
下一刻，少年抬手，把她嘴角的饭粒拿了下来，温念又羞又臊，脑子一抽，又把他指间的饭粒拿了回来，塞进嘴里。
“......”
全场再次静默。
食堂熙攘，加上机器轰鸣，原是很吵闹的场合，这个角落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须臾，少年嗓音带着高级的质感，又似乎掺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奈：“不卫生。”
仿佛是刚刚反应过来，温念哭丧着脸：“忘了，平时都塞狗嘴里的。”
卢倩倩一点都没客气，噗嗤地笑了出声。
温念嘴里的“狗”，除了温响，再没别人。
然而场面因这点小小的事件，气氛好似融洽许多。
顾西征比她们三人来得早，饭也吃得比她们快，只是吃完后一直没走，拿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水。
吃完后，温念擦了擦嘴，又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几块糖。
她一人发了一颗，眼睛也清澈透亮：“呐，可乐糖，以后咱们就都认识啦。”
就凭当时的顾西征没拒绝她的糖，温念就能断定，他一定是面冷心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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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大回到斯林小区后，顾西征百般不放心，沉沉叮嘱：“早点睡。”
怕他跟自己算旧账，温念立刻点头。
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顾西征盯着她看了会，强调：“直接睡，不许聊天。”
还有这种法西斯的要求。
温念不大满意。
“你先睡，”顾西征无奈，“睡不着，发信息给我，我陪你，嗯？”
温念顿了片刻，讷讷问：“一定要发信息给你嘛，我不能发给倩倩嘛？”
“......”沉默几秒，顾西征耐心地说，“跟她聊的也是我，不如直接跟我聊。”
总觉得这事怪怪的，温念憋了句：“是因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嘛？”
顾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