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没有察觉他的表情，又往自己的碗里倒了点醋，好脾气地问：“你要吗？”
话音一落，隔壁的女生就好奇地看了过来：“你们俩是一对？”
“快了，”温念大方地回答，“怎么了？”
女生的视线在顾西征身上定了几秒，又挪开：“哦。”
“你跟人家学学，”男生佯装生气，“别老把自己吃过的东西往我嘴里塞。”
女生嗔道：“你嫌我啊。”
“哪敢，”男生笑，“就这么一个宝贝还不得宠着。”
温念：“......”
她边酸边拿筷子蘸了点碗里的醋，又把筷子咬进嘴里。
更酸了。
人家谈恋爱怎么就这么甜。
她跟顾西征在一起怎么就这么严肃。
沉默一秒，温念干脆不去听隔壁的情侣洒狗粮，她慢吞吞的用公筷给自己夹了点粉到碗里，和着醋一起拌了拌。
下一刻，她搅拌的动作顿住。
一时不察，竟然把公筷拿来用了。
发现这点，温念嘴角抽了抽，她尴尬地抬眼，顾西征像看不到一样，用自己的筷子把砂锅里的鱼糕夹给她。
温念不介意用他的，她就是担心顾西征不舒服。
她手指又默默地伸到筷笼，想再重新拆一双新的，指尖刚碰到包装袋，少年淡淡的嗓音从对面传来：“放下。”
“......”
隔壁的女生也顿住了，她悄摸摸地往温念身边凑，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对象好严肃哦。”
“......”温念讪讪地收了手，“像秃帽儿吧？”
女生噗嗤地笑了出声：“秃帽儿烧八辈子香也长不成这样。”
两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对面的男生已经结了账，伸手喊了声：“走了宝贝。”
女生笑着跟温念打了个招呼，牵着男朋友的手离开。
温念默默叹气。
她抬眼看了下对面没什么表情的人：“顾西征，你把人家吓跑了。”
“......”顾西征撩起眼皮子瞥她，声线平直地要求，“给我块鱼糕。”
鱼糕只有两块，全在温念碗里。
她低眼，又抬头，颇为不可思议：“你要吃干嘛还都夹给我？”
“夹的时候不想吃，”顾西征很淡定，“现在想了。”
“......”
温念顿了两秒：“我碰过了。”
“温念，”顾西征瞳底发暗，“谁告诉你，我会嫌你？”
他素来敏锐，这两分钟的功夫，便把前些天她的异常给理了个一清二楚。
难怪她把两人份的粥给吃光了。
也难怪她宁愿搞得一手油，也要把肉饼分成两半。
温念有点委屈：“我这不是怕你不舒服嘛。”
“没有，”顾西征软了音调，“我不会。”
他抿唇，倾身捏捏她的脸：“有疑问直接来问我，不要乱猜。”
“......”温念浑不在意，“没关系的，这也是一种好的生活习惯，我又不介意。”
顾西征盯着她看了会，淡淡嗯了声，没再跟她争论，只是伸筷子从她碗里夹了块鱼糕放进自己嘴里。
过了几秒，他从砂锅里夹了只虾，剥了壳之后放到温念碗里。
然后又端起她的碗，把里面已经凉掉的粉夹到自己碗里。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像是在故意挑衅，又像是在耀武扬威，温念有点炸毛，他自己都不介意了，她还介意个鬼。
她本来就没他毛病多。
想到这，温念火气一股股的往脑子里钻，她直接用手捏虾，咬了一口，又蹭一下起身，往少年嘴里塞。
“......”像是被逗乐了，顾西征低笑了声，握着她手腕后退了些许，张嘴把虾仁吃掉，“下次记得洗手再捏东西。”
“......”温念更火了，她脑子一抽，把手指塞到他嘴里，“脏死你！”
顾西征嘴巴被她戳痛了，眉眼却染了层璀璨，他握着她手腕移开，又抽了张纸把她的手指擦了擦，无奈哄道：“乖，好好吃东西。”
这么闹了一场，温念彻底放飞自我，干脆把位子移到他身边，倚着他的胳膊撒娇：“阿征，你听见刚才那个男生怎么喊人对象的吗？”
“嗯？”顾西征瞥她，“没注意。”
“......”温念想翻白眼，“你长耳朵干嘛的？”
顾西征：“听有些人说我像秃帽儿。”
“......”
场面定格一秒。
温念喷了，她在他胳膊上掐了下：“那么小声你都听见了，人男生那么大声，你都没注意？”
顾西征毫不心虚：“嗯。”
“......”
一顿饭吃完，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温念被太阳晒得困倦，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往学校走。
“顾西征，”温念没精打采地问，“考上科大开心吗？”
她偶尔会怀疑自己，怀疑复读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顾西征揉了揉她脑袋：“开心。”
“真的啊，”温念说，“我还以为你这种不用费什么功夫的，成就感会比我这种拼尽全力的要少呢。”
顾西征嘴角浅弯，他停下脚步，垂眼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姑娘。
“温念，”他嗓音也淡，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开心，是因为可以回来天泉。”
而天泉。
有温念。
后面的话他没说，温念等了两秒，她是个急脾气，见他不说了，扯着他的衣襟问：“是因为我在这儿吗？”
“......”顾西征直接被她逗笑了，他瞳底浮着碎光，弯腰平视着她，“怎么不害臊啊。”
温念忽然想起贺子翔教她的方法，她咬了点唇肉，将忸怩咽下，佯装娇羞无比的又重新问了遍：
“那是因为人家在这儿吗？”
“......”
-
离上课还差五分钟的时候，温念回了教室。
她瞅了眼贺子翔，没好气地埋怨：“你教的什么破方法，害我被你哥哥笑死了。”
“......”贺子翔正抓紧时间嚼棒棒糖，“怎么了？”
温念：“不是你说的，把‘我’改成‘人家’，我照做了啊，结果他差点没笑到去见太奶奶。”
她还从没见过顾西征笑成那样，边笑边揉她脑袋，胸腔随着低笑声不停地轻颤。
害她以为自己讲了个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
贺子翔嘎嘣嘎嘣地咬着糖：“一定是你平时太凶了，冷不丁猛女撒娇，吓着他了。”
“这样吗，”温念手掌托腮，“那我对着你练练，你帮我纠正下。”
贺子翔立刻来了精神：“行。”
温念想了想，忽然摆出娇羞的模样，捏着夹子音说：“贺子翔，人家把你的闹钟又往前调了半个小时时了啦。”
“......”
短暂的沉默了一秒。
下一刻，像是压根忍不住，贺子翔噗哈哈的大笑出声，他笑到喘不过气，引得全班同学都看过来。
温念恼羞成怒，狠狠往他后背打了两巴掌。
贺子翔根本收不住，把脸埋进胳膊里，笑得浑身打颤，甚至笑出了猪叫声。
猪叫声一出，全班都忍不住了，笑声此起彼伏，从各个角落传来。
顿了两秒，温念也跟着笑了出声，她掐了贺子翔一把，没好气地骂：“你神经病啊！”
还带传染的。
“我教你温柔、淑女，”贺子翔笑到语音含糊，“谁叫你学娘炮了。”
温念咬咬贝齿：“我本来就是姑娘。”
什么叫学娘炮。
“......”贺子翔捂着笑痛的肚子，“你要么还是跟哥哥做兄弟吧。”
易南天走进来的时候，总觉得教室里的氛围怪怪的，他正了正神色：“怎么，我头发没梳好？”
全班：“......”
易南天低头检查自己的穿戴，一抬头就看见贺子翔又笑的趴到桌上。
他重重咳了声：“贺子翔，笑什么呢，说出来让大家都笑笑。”
“老师，”贺子翔起身，笑的欢快，“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人家就是有被前未婚妻笑到了啦啦。”
温念：“......”
易南天：“......”
全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