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随着顾西征地位的水涨船高，苏慧也渐渐适应了太太圈，当初排挤她的那些人，如今花团锦簇的环绕在她身边。
粉饰太平的恭维着她。
“顾总年轻有为，都是苏姐姐教导的好。”
“是呢，如今又添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大孙子，到底是慧姐有福气。”
苏慧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但脸上的高兴却是出自真心。
她疼爱地牵着顾洛洛的手，事无巨细的嘘寒问暖。
小朋友天真可爱，童言童语的描述这些年跟妈妈在国外的生活，苏慧边听边落泪，又忍不住把他小小的身子拥进怀中。
“慧姐快别哭了，这是喜事。”
“是啊，如今顾总一家团聚，咱们就等着喝喜酒了。”
苏慧连忙把眼泪擦了，起身往人群中央看。
温念正站在那里。
两人目光相撞，苏慧掩不住的愧疚，牵着顾洛洛走了过去。
一众富太太们面面相觑，忍不住跟了过来。
站在大厅中央、已经婷婷玉立的姑娘，她们并不陌生。
托温家的福，温念几乎是她们看着长大的。
犹记得多年前温家为温珍珠举办的欢迎晚宴，她们也都参加了。
然而世事兜转，时移世易，那年被揭穿假千金身份的姑娘，一别经年，再度相见，却是以比当初更加尊贵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而这次，她不再是跟在父母身边的陪衬。
她俨然已经是宴会的女主人。
没等苏慧开口，温念笑意盈盈：“妈妈。”
“......”苏慧眼眶浅的兜不住，刚忍住的眼泪再次滚落，“哎。”
她极力咽下哽咽，手忙脚乱在包里摸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那是一对满绿的翡翠镯子。
“呀，这镯子，是慧姐前段时间拍下的吧。”
“原来是为了给儿媳当见面礼啊。”
“这镯子青素也看上了...”
某个敏感的名字一出口，一群富太太倏然噤声。
“宋青素”这三个字，在顾家的宴会上，原本就是个禁忌。
当年那段往事太过惨烈，顾西征报复宋青素的点滴已经是整个圈内不敢直言的话题。
商场就是这样，谁家势大，谁就有话语权。
拜高踩低才符合人性逐利的本能。
温念没接这个话题，她眼睛半弯，把苏慧送她的镯子戴在腕上。
“谢谢妈妈。”
这个称呼让在场众人悄悄唏嘘，频频想起她还小时，跟在温家夫妇后头喊爸爸妈妈的模样。
镯子水头上乘，不然也不会被宋青素看上，温念手腕纤细白皙，配着绿盈盈的翡翠，透出骨子里的矜贵。
她抬起眼，目光从众太太脸上一一掠过，大方坦然的打招呼：“张阿姨、李阿姨...”
这些她喊阿姨的人，曾经都是宋青素的挚交好友。
气氛不免有几分尴尬。
原以为她被剥掉温家千金的外壳后，会仓惶狼狈，远离不属于她的圈子。
没成想，人家转过身，一举站稳了太太圈中的C位。
-
生日宴结束第二天，一张宴会上的大合照流了出去。
照片上，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高大帅气，他一条手臂牢牢拥着怀里的女孩子，向来冷酷的表情是罕见的柔软与温情。
而最关键的，这照片中沦为背景板的全部是各行各业的大佬。
并不是通过内宅来联络感情的太太圈。
照片在圈内被疯狂转发，传到宋青素眼中时，她砸碎了一整套青花瓷茶具。
恰好温响刚进门，他眉梢一扬：“发什么火啊？”
“温响，你搞搞清楚，”宋青素脸色难看，“我才是你妈！这种酒会，你去了，是想打你妈妈/的脸吗？”
“......”温响耸耸肩，吊儿郎当道，“当年您帮温珍珠办的酒会，我也参加了，不也打了念念的脸？”
宋青素手指颤抖：“珍珠是你亲妹！”
“妈，”温响垂下眼，几分讽笑，“我是个人，您既然骗了我19年，安排我跟念念当了19年的‘亲兄妹’，就没想过这种做法，也会伤害到我吗？”
他不是铁石心肠，他跟温念一直当亲兄妹相处。
冷不防告诉他说这不是你亲妹，你亲妹是你最讨厌的那个姑娘。
他又不是机器人，只要设定好程序，能说改就改，说变就变。
“照片您也看到了，”温响看着她，“念念的站位，不是太太圈，您跟爸爸的感情那么好，也从没站过男人堆的C位。”
都是混商场的，谁不明白一张照片透露出的信息。
再厉害的女强人，想要混进男人的圈子都是难如登天，而温念轻轻松松就站了上去。
没人敢质疑。
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心甘情愿托举着她，拱手把最荣耀的一切送给她，不接都不行的那种。
“妈，”温响嗓音低沉下去，“算我求您，把那张协议给我，只要您不再伤害念念，老顾不会揪着您不放的。”
温念已经回来了，顾西征的生活可以步入正轨。
只要宋青素停止伤害温念，看在温家养大温念的份上，顾西征也许会选择收手。
宋青素胸口起伏，手掌捂住晕眩的额头。
下一秒，林姐脚步匆匆进来：“太太，珍珠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她慌什么。
宋青素扶着桌子站稳，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温珍珠一身狼狈，出门时穿的白色连衣裙沾满脏污，素白的脚踝还在往下滴血。
她满脸苍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宋青素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妈...”一开口，温珍珠身体颤抖着落泪，“我、我遇到飞车党了...”
飞车党？
天泉治安这么优越的地方，会有飞车党？
宋青素脑海中仿佛有雷电劈过，她惶惶然僵在原地。
那天，她们在商场入口碰到了顾西征和温念。
而当时顾西征莫名其妙扔了句话，他说，让她先确保一下温珍珠不会出其它意外。
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安排的人，”宋青素唇角哆嗦，“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妈！”温响提高音调，“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如果没有，岂不是把他得罪的更深了？”
他暂停片刻，缓了缓呼吸，劝道：“就算是他做的，这只是警告，他只是想让你交出念念签的协议！”
“那珍珠怎么办？”宋青素无法保持平静，“你告诉我，珍珠怎么办？”
温响眼睛一丝一丝的红了：“我给她。”
“......”宋青素望着眼前高大帅气的儿子，“妈妈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保全你，结果到头来，你说你给？”
“念念她不欠咱们家的，”温响难得冷硬，“您老说珍珠才是我亲妹，那哥哥为妹妹付出是理所应当的。”
他咽咽喉咙：“妈，您别犯傻，这些年我一直在联系医院帮珍珠找肾源，咱们有的是办法，但您若再不把协议拿出来，珍珠还有没有命等到那时候，您考虑清楚。”
话一落，温珍珠啜泣出声：“妈，您听哥哥的吧，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眼下，哪怕拼上整个温家，也敌不过顾西征的手段。
温家这些年的摇摇欲坠，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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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温响便将那份协议交到了顾西征手上。
上河城的别墅内，顾西征眉目浅淡，盯着协议最后面的签字走了半晌的神。
那时温念尚且年幼，字体软弱稚嫩，笔画收尾处略带仓惶，明显是心绪不稳时写下的名字。
“老顾，”温响疲累至极，“这些年，我妈从没赢过，她再也伤害不了念念，你放她和珍珠一条活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