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温响的那句嘀咕，温念不大放心，回到卧室后，思索半晌，给顾西征发了条信息。
温念：【忙不忙？】
那边立刻就回了过来：【不忙。】
温念：【我能给你发个视频吗？】
信息刚发出去，顾西征的视频便弹了过来。
盯着镜头里少年的脸，温念有些抱歉：“我已经骂过温响了，你别生他气。”
“......”顾西征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就为了这事找我？”
温念觑他表情，小心翼翼问道：“不开心啊？”
“温念，”顾西征嗓音沉厚，“那天的事...真的没生气了？”
这话来的突然，温念反应了几秒才恍然明白他在说哪件事。
“不生气啊，”温念好笑道，“你是为我好，我明白的。”
她当时因温儒林答应的太过痛快，心里忐忑，再加上顾西征让她听父母的话，一时应激了。
然而事后想想，顾西征的说法一点错都没有。
从头到尾都是怕她受委屈。
听到这话，顾西征轻抿唇角，不明意味问：“那你怎么不理我。”
“......”温念懵了片刻，“哪有。”
少年眼神黯淡，兀自沉默下去。
须臾，他低低的语气：“我也可以哄你吃药。”
“......”
温念大脑空白一片，有些反应不迭。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女孩子的卧室安静，空气中浮散的自然花香不知何时被中药味取代。
一道思绪如同炸雷，惊在温念脑海。
这别不是在跟温响吃醋呢吧？
温念瞳色水润，漾出几分笑意，很轻的声音问：“我不想喝补药，你能帮我把它带走倒掉吗？”
“......”顾西征眉心一跳，“不可以。”
温念瘪瘪唇。
看吧。
跟温响一样的回答。
还在那里瞎吃温响的醋。
见她不高兴，顾西征轻咳了下：“我帮你送小红楼的甜羹，行吗？”
温念：“不要。”
“......”顾西征很耐心，“那想要什么，我去买。”
“除了不喝药，”温念发脾气，“什么都不想要。”
顾西征默了默，循循问她：“温响答应了你什么？”
“......”温念轻哼了声，“我叫他不许再把自己脏袜子放你床上。”
顾西征额角明显抽了下：“那我答应你，下次他再放，我不扔。”
“......”
沉默。
氛围渐渐变得荒谬。
“所以，”温念阴阳怪气，“受益者，是温响。”
顾西征语塞：“......”
温念一字一顿：“你俩好好相亲相爱吧！”
说罢，她带了点恼意挂断了视频。
不过一秒，那边又重新发了过来。
温念冷哼，噼里啪啦回了条文字信息：【我去宰了温响，把情敌摁死在萌芽状态。】
顾西征：【......】
温念拎着胖嘟嘟的玩偶出门，恰好在走廊撞上去厨房拿冰水的温响，她不假思索，也不给原因，直接将玩偶砸进温响怀里。
“操！！”温响眼疾手快接住，“抽什么疯？”
温念：“你把我小粉弄脏了，赔我一个新的。”
“......”温响咬咬牙，“这不是你扔过来的？”
“谁叫你接了？”温念蛮不讲理，“你躲开不就行了？”
温响嘴角直抽：“你哥比这地还脏？”
他不接，不就掉地上了？
“......”温念忍笑，两步走了过去，脑袋顺着二楼护栏往楼下喊，“林姐，温响嫌你地没弄干净。”
林姐凉飕飕道：“叫他下来说。”
温响：“......”
他招谁惹谁了。
没等他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一看见来电人，温响眼睛一亮，接通后，他眼睛瞟向温念，大喇喇道：“说了我不去，得哄我妹，什么，没我不行，那等着，小爷五分钟赶到。”
温念：“......”
虚伪。
做作。
矫情。
挂掉电话后，温响格外得意，抱着那个粉色玩偶往自己房间走：“没办法，你哥就是这么抢手，也就你不当回事。”
“......”温念眼睁睁看着他将玩偶抱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温念依然老老实实的回家，她功课忙，早出晚归的，与顾西征的联系越发稀少起来。
周四那天晚上，温念在二楼卧室写作业，突然收到了顾西征的信息。
顾西征：【出来。】
温念手里的笔顿了顿：【你来我家了？】
顾西征：【嗯。】
温念起身穿了件外套，开门时，又观察了一楼没人，才小心翼翼做贼一样地跑了出去。
车子停在院子拐角的树下，那里只有一盏不太明亮的路灯，加上车身是黑色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车里开了暖气，温念直接进了副驾的位子。
她眼睛弯了弯：“很远的，你怎么过来了？”
树梢上的水滴被风吹落，噼里啪啦地砸落到挡风玻璃上，平白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车顶灯没开，光线极暗，少年瞳色黑凌凌的，眉梢浸着似有若无的郁色。
注意到他不大痛快的模样，温念扯扯他的衣袖：“怎么了？”
顾西征盯着她看了几秒，嗓音沉沉：“什么时候回斯林？”
她已经回家住了快一周了。
“不太清楚呢，”温念想了想，好脾气地说，“我奶奶这几天也不大舒服，我陪陪她。”
“温念，”好像并没有相信，顾西征垂眼，“不是在躲我？”
“......”温念愣了愣，“你干嘛这么想？”
话音一落，她忽地想起之前去卢倩倩家住了两天的事。
那次，她确实是为了躲他。
但这次真的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躲你了，”温念哼他，“我奶奶不许我现在回，我体寒嘛，每年都要喝一段时间的补药，她不大放心，都是看着我喝的。”
少年眼底的郁色太过浓厚，温念抿抿唇肉，哄他：“你别胡思乱想，我再住几天就回去，而且我/干嘛要躲你......”
“温念，”顾西征唇色发白，“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答应跟他相处。
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冷淡。
车子密闭的空间内，少年的脸隐于暗色中，周身透出几分掩不住的郁郁。
温念杏眸微瞠，悄悄按下惊讶：“我为什么要后悔？”
顾西征没吭声。
面前少女一双远山眉温婉大气，只是眼神永远古灵精怪。
他是真的怕。
怕她只是稀里糊涂的答应，等清醒便会后悔。
“你别乱想...”温念的脸在夜色中悄悄红了，她支支吾吾道，“那...给你抱一下...”
话一落，少年高瘦的身子便从驾驶位探了过来，径直将她捞进怀里抱住。
他抱得紧，脸埋在她发丝内，深嗅她熟悉又令人着迷的香味。
“......”温念一颗心悸动个不停，她小小声抗议，“就抱一下，谁许你...抱这么紧。”
像听不见她的话，顾西征手臂越发收紧，四肢百胲竟生出几分倦意。
仿佛无家可归的旅人，在这凄风冷雨的暗夜，有了一处温暖的栖息之地。
温念没再讲这个，体温相贴的这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我跟你讲哦，”她放软声音，嗔怨似的讲一些趣事，“那补药真太难喝了，我居然在药渣里看见了虫子...”
阒无人声的大夜，窗外几点树叶上的落雨滴答到窗玻璃，女孩子又软又甜的念叨，成了弥漫进骨血中的那一丝贪念。
“阿征，”温念下巴搭在他肩，“我都想你了。”
话音落，顾西征瞳孔震了下，他眉间的郁色如退潮的海水，哗啦啦被这句话冲散。
“怎么都不告诉我，”他嗓音莫名轻快，“我来陪你。”
望着他唇角那点弧度，温念跟着笑，傻乎乎道：“这边离斯林好远的，也怕被我爷爷奶奶发现。”
“......”顾西征抿唇沉思，随即说道，“明天我去斯高，陪你吃午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