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结舌好半晌，陆闯才搞明白，温念回来了。
他差点土拨鼠尖叫：“妹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哪里回来的？”
“行了行了，”温响不耐烦，“这事改天再细说。”
他们知道的详情没比陆闯多多少。
陆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妹妹要来给我老婆当伴娘啊？她怎么知道我要结婚了？”
“明天你亲自来邀请她，”顾西征讲得淡然，“你面子大，她会同意的。”
“......”
合着人家都没同意呢。
顾西征面不改色，淡淡问：“喜欢什么品牌的车队，我帮你安排。”
“......”陆闯嘴角哆嗦，“兄弟，你真是我再生父母。”
电话挂断后，温响一脸无语：“为了跟我妹光明正大的相处，连糖衣炮弹都使上了。”
顾西征神色不明，他重新拎了瓶酒，慢条斯理喝着。
“诶，我是她亲哥，”温响贱兮兮的，“看在我妹的面子上，那个东城的客户，就别跟我抢了呗。”
话一落，男人不冷不热的眼神瞥他。
温响翘起二郎腿：“你想报复谁我都没意见，但你可想清楚了，现在温氏的老板是我，把我坑惨了，你看我妹能不能饶了你。”
三年前温儒林彻底放权，公司尽数交到温响手中。
“温氏每年赚那么多，”顾西征鼻息淡哂，不咸不淡道，“大头都被你妈和你妹妹分去了，我也没办法。”
他要对付的人，原本就是宋青素。
说到这个，温响唉声叹气。
宋青素不肯把温念签的协议交出来，温儒林又怒又伤心，六年前，两夫妻已经离了。
只是宋青素对温氏助益颇多，把持着温氏财务这一关卡，她原本就是温氏的股东，加上温珍珠坚持跟她，温儒林便把名下股份分为三份。
其中两份给了温响和温珍珠。
剩余那份，温儒林是给温念留的。
温响彻底接手温氏那年，召开了一次股东会，结果所有股东极力反对，不同意将股份分给温念。
闹到不可开交时，温均海出现了。
老人淡泊名利，只说温念行踪不明，且因顾西征打压温氏的事，这股份温念确实不能接受。
温儒林只能作罢。
这样算下来，宋青素跟温珍珠母女一心，两人的股份加一起，每年分红不可小觑。
温响夹在中间叫苦不迭。
他既不能去对付自己亲妈，也不能阻拦顾西征对温氏的打击。
只能被两面夹击，努力撑着温氏风雨飘零。
而顾西征的想法也没错。
只要温氏倒了，宋青素就会倒。
“说来说去，”温响嚎了声，“苦的只是我罢了。”
“东城的客户，”顾西征眉目浸着寒凉，“我势在必得。”
“......”温响要哭了，“你能不能给兄弟留条活路？”
顾西征：“你可以另开门户。”
“你在想什么，”温响拔高音调，“温氏不是我自己的，是整个温家的，我能说不要就不要？”
顾西征眉骨一掀：“或者，把你妈清退出去。”
“......”温响感觉自己要被逼死了，“你也知道那是我亲妈，她又是公司大股东，手上握的老客户比我都多。”
清退宋青素，首先温响就会被股东们给吃了。
而且，宋青素虽说对温念刻薄，但对温响一直是慈母心肠，温响可以偏袒温念，但不能去针对宋青素。
夹心饼干的味道，这些年，温响尝了个一干二净。
“还有，我跟你说，”温响破罐子破摔，“温珍珠那肾都八年了，我瞧她从上年开始，就经常跑医院了，念念这事怎么办。”
顾西征兀自喝酒，浑不在意。
“我跟我妈谈过无数次，”温响说，“我愿意把自己的换给温珍珠，但我妈那人，你知道吧，有协议在手，她不会放过念念的。”
顾西征唇压在玻璃瓶口，喉咙里淡出句：“她可以试试。”
“不是她试不试的问题，”温响理智道，“我妹死心眼，我妈一句温家养她多年，她自己就能把肾挖给人家，不然，这协议是怎么签下来的？”
“......”顾西征眼睫沉下。
是啊。
不怕宋青素明目张胆的要。
就怕温念也愿意给。
这一刻，顾西征的脑海里，忽地浮现那年律师的话。
律师说，若是接受捐赠的人，不小心死了...
没等想法成形，身后一道开门声将他惊醒。
两个男人齐齐回头，温念正站在身后。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齐肩短发几分灵动俏皮，满眼无语地望着他们。
“你们别吵，有噪音我睡不着。”
顾西征连忙起身，怕身上酒气熏着她，只敢站在她一步远的地方：“听见什么了？”
温念什么都没听见，她只知道温响过会嗷一嗓子，过会嗷一嗓子。
犹豫一会，温念请求性的问：“喜宝能不能借我抱着睡？”
“......”顾西征轻抿唇，“喜宝爸爸可以借你抱...”
温响一口酒没下肚，噗嗤下全都喷了出去。
温念面无表情转身，也不跟某人要喜宝了。
几年没见，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刚走到卧室门边，身后男人脚步声由远而近。
温念回眸时，喜宝猝不及防被递到她怀里。
男人微垂着脑袋，双眼留恋地盯着她：“饿不饿？”
“......”温念揉揉喜宝毛发，“谢谢。”
说罢，她没应他暧昧的问题，抱着喜宝进了卧室。
顾西征唇角渐出笑弧，喜欢看她跟自己摆脸子、发脾气的样子。
对着女孩子门板站了会，顾西征猝然转身，不假思索往门外去。
温响唉唉几声：“干嘛去？”
男人头也不回：“出海。”
“......”温响急急忙忙起身，撞翻了一地酒瓶，“出海干嘛，我也去。”
-
温响死都没想到，顾西征大半夜折腾出海，就是为了捕几条深海鳕鱼。
“操，”温响骂了一路，“你真是疯了，就为了那碗鳕鱼胶花生汤，你就能劳师动众跑来这？”
大海茫茫，天际露出一点鱼肚白。
海风很大，在耳边呼啸着。
顾西征弯下腰，检查刚钓上来的鳕鱼，肥一些的留下，又瘦又小的扔回海内。
“我家宝宝喜欢。”呼哧呼哧的海风下，男人宠溺的一句。
温响无言以对。
就因为他当年一句“我妹就喜欢这家店的鳕鱼胶花生汤”，这男人就能花一夜功夫，带人跑来深海。
虽说已经六月，但深夜的大海温度很凉，温响冻的哆哆嗦嗦，牙齿直颤。
“好、好走了吧？”
“嗯。”顾西征找了只网兜，在船上那堆海货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只生龙活虎的螃蟹扔了进去。
温响：“拿螃蟹干嘛？”
顾西征不动声色起身：“给我宝宝玩。”
“......”
够了。
你真是够了。
-
两个男人一夜没睡，温响扛不住，回到观澜后，躺尸一样，往沙发里一倒，睡到不醒人事。
顾西征拎着海货进了厨房，他将鳕鱼胶取出来，把鳕鱼交给阿姨。
鱼胶需要晾晒，一时半会还吃不了。
做完这些，温家二老和温念的卧室都传来动静。
大家伙都起床了。
许是太久没抱过喜宝，温念这晚睡的还不错，她揉着惺忪睡眼，开门去洗漱。
忽然。
通往卫生间的路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
两人距离很近，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海腥味。
温念鼻尖轻嗅，下意识轻喃：“你好臭。”
“......”顾西征轻咳了下，躬下腰看她，“待会我洗个澡。”
他右手提高，将网兜拎到她眼前，讨好的意图十分明显。
“你看，”他温柔道，“我有记得帮你抓螃蟹。”
螃蟹鲜活，张牙舞爪。
比那年游学时，她请求他帮自己抓的要大、要活泼。
可距那件事，都已经过去10年了。
然而温念却醒了神。
她抬睫，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顾先生，那时候你这么照顾我，是把我认成雪地里的小女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