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上下两层,装修新古典主义风,全屋以实木呈现出自然又干净简洁的风格。
只是在这极简风中,又很细节的摆放了各类玩偶和摆件。
温念踩着运动鞋,怔神地望着对面玻璃柜中的饰物。
“那年你走得急,”顺着她视线,顾西征徐徐道,“斯林的家什么东西都没带走,经过爷爷奶奶同意,我就搬来这边了。”
都是她曾经如珠如宝放在斯林房子里的爱物。
其中就有顾西征帮她做的那个奇迹暖暖手伴。
手伴被存放的很好,玻璃柜中暖橘的射灯下,它依然美轮美幻。
再度看见这个手伴,温念产生了一种剥离感。
一种七年前的自己,与七年后的自己,狭路相逢了。
别墅采光极佳,阳光裹挟几道花木影子,折射到地板,风吹过时,连影子都在晃动。
“你的房间在二楼,”顾西征抬手,犹豫了下,虚虚揉了把她脑袋,“我跟洛洛住一楼,你不允许,我不会上去。”
主卧在二楼,按她喜欢的风格装修摆饰。
他给她足够的隐私和空间,不得允许,他不会随意侵犯。
温念抬起澄澈的眼睛:“谢谢。”
“换衣服,”顾西征瞳色柔软,“去领证,快到咱们了。”
“好。”
-
结婚证办的很快,两人办完出门后才刚中午。
温念将鬓边落下的碎发塞至耳后:“咱们下午带洛洛去登记吧,我看人好多呢。”
“不用,”顾西征抬手看表,“我安排人去办,咱们吃饭。”
“......”温念恍恍惚惚,“家长和小孩不用去现场?”
男人一身正装,打扮的格外正式,白色衬衫板板正正,塞在被金属皮带勒住的黑色西裤下。
他衬衫袖口半挽,露出隐伏脉络的小臂,腕上一枚银表透着几分禁欲感。
“别人要,”顾西征面不改色,“你老公不用。”
“......”
这话好狂。
但他如今,好像,真的,有狂的资本。
“你既然这么厉害,”温念后知后觉,“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你儿子安排进去?”
还需要跟她领证?
“宝宝,你是不是忘了,”顾西征波澜不惊,一字一句提醒道,“你想要的,是儿子入学,我想要的——”
他沉沉落下两个字:“是你。”
“......”温念绯色的唇动了动。
“我没乱来,”意识到她想说什么,顾西征眼尾睨她,颇为负气的转身,“连话都不许讲了?”
“......”
男人负起气来跟小孩没区别,明明通体矜贵疏冷,表情却透着几分想让她哄一哄的姿态。
温念顿了须臾,佯装没看出来,自顾自转身往停车场走。
顾西征:“......”
求哄失败。
他不易察觉的微垮肩,长腿一迈,三两步跟了上去。
“想吃什么?”他巴巴地问。
温念目不斜视:“我想回观澜。”
“吃完饭陪你回,”顾西征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咱们去帮儿子买点东西。”
她回的仓促,顾洛洛许多东西都要重新买。
思忖了下,温念点头同意了。
回到车内,温念低着脑袋系安全带,驾驶位一阵窸窣的动静。
等她回眸察看,一只打开的红丝绒盒子摊开在她眼皮子底下。
那是一对婚戒。
婚戒款式极简,素圈上不带任何珠钻,折射着灼灼冷光。
温念抿抿唇,想跟他商量:“能不能...”
“不能,”顾西征强势的吓人,“别开口。”
“......”
女孩子蔫巴了。
顾西征瞥她一眼,不动声色捏起那枚女戒:“手。”
温念不吭不响,递了只手给他。
“左手,”顾西征眉骨一扬,眼见就要训人,“谁家婚戒戴右手。”
温念一张脸被骂到板了起来,她嗖的换成左手。
顾西征捏住她手腕,将戒圈慢慢套进她无名指。
戒指大小正好,贴着皮肤凉浸浸的。
戴完后,顾西征指腹摩挲她无名指,清清嗓子:“帮我戴...”
“不能,”温念反应很快,学着他的样子,“别开口。”
“......”
能让她戴上就不错了,顾西征不敢勉强她帮自己戴。
男人无意识地透出些委屈巴巴,自己将男款婚戒套上。
他手指生得漂亮,银色戒圈贴在指骨处,冷意森然。
记得许久以前,温念还觊觎过他手指戴婚戒的样子。
她悄悄觑了两眼,不动声色移回视线。
-
从民政局离开后,顾西征开车带她去了商场。
这车不是他以前那辆,温念靠在厚沉的座椅中,手指抠抠窗户升降钮,没话找话:“你以前那车呢?”
顾西征:“车库。”
车库在别墅后院,温念去的仓促,没仔细逛过。
她轻轻嗯了声。
细算时间,那辆车到今年已经有9年了,使用年限久了,若里程达到,就该报废了。
以他如今的财势,完全用不着保留下来。
车内寂寂片刻。
顾西征长眸浮起波动,瞥她:“怎么不问了?”
“......”温念弯弯唇,“你专心开车。”
顾西征眉宇凛起寒霜。
他薄唇抿直,有种她不愿问,他偏想说,偏想让她知道的执拗。
“我不舍得处理掉,”他嗓音很沉,“我用那车接送了我老婆两年。”
“......”温念面无表情,“闭嘴。”
顾西征:“里面的抱枕、装饰都还在,隔几天我就要进去待一会。”
温念:“缝你嘴,信不信?”
“那抱枕根本不是买东西送的,”顾西征跟她杠上了,“是我特意买的,我知道你喜欢粉色,喜欢小猫图案。”
温念被气到了。
她小胸脯起伏,脸扭向窗外,牙缝里咬出几个字:“车轱辘给你卸掉。”
“......”
一腔子的怒意居然被她这句话给瓦解到分崩离析,顾西征凝固成冰的瞳孔猝然裂开缝隙。
几许笑不落痕迹地漾了出来。
他轻咳了下:“老公给你递扳手。”
“......”
-
两人去的商场是这几年新兴起来的,围绕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形成一个商圈,天泉的经济和文化重心也都在朝这边靠近。
只不过,刚走到入口,温念与迎面而来的两人撞上。
是宋青素和温珍珠。
七年没见,宋青素的脸上已经多了几条皱纹,再加上生活不顺,经济降级,以前优雅精明的眼中颇有些疲态。
而温珍珠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看起来病态十足。
几人相对而站。
却没人先说话。
下一秒,温念垂在裙边的手忽地被男人握进掌心,她惶惶然抬头,撞进男人漆黑沉稳的目光中。
“怎么停下了,”顾西征眼睛黏着她,“不是说饿了?”
温念回过神,她重新望向宋青素——
这个她喊了19年妈妈的人。
“阿姨。”她疏离而客气。
宋青素神色复杂,虽然她从未疼爱过温念,但或许是听她喊“妈妈”听习惯了,冷不防听见这声“阿姨”,竟然五味杂陈。
反倒是温珍珠冷静地望向他们两人相扣的手:“你们结婚了?”
温念视线移向她:“要你管?”
哦。
对了。
温珍珠喜欢顾西征。
只是这“喜欢”,不知有几分是真的喜欢,几分是条件反射的想跟她抢东西。
过往那些被压制下去的阴暗,在温珍珠意味深长的眼神下,通通被激了出来。
温念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不外乎是想提醒自己,顾西征原本想找的人,是她温珍珠。
温念琉璃般的杏眸被逼出些恶劣,她唇角勾了下,扣住顾西征的手只稍稍用力,男人便乖顺地弯下腰。
温念撇过脑袋,明目张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男人身体猝不及防僵住。
温念扬起顽劣的调调:“老公,你爱不爱我。”
顾西征长眸暗了又暗,一只手捧住她脸,不假思索低语:“我爱你。”
话一落,他身影下压,重新覆住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