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征把温念带回了斯林。
女孩子神智不清，不停呓语，脸颊被突如其来的高烧烧到酡红。
顾西征眼尾猩红，喂她吃了药后，单膝跪在床边，不断说着同样的话：“我没有找错人，我没有想过找谁，我喜欢你，是在天台看见你跳舞。”
他嗓音嘶哑到不成样子：“那个娃娃本来就是你的，是温珍珠把它扔了，它本来就是你的。”
可温念烧糊涂了。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反反复复呓语：“我是孤儿，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宝宝，宝宝，”顾西征恐惧到身体发颤，“我爱你，我爱的是你，从来没有别人，没有别人。”
床上的女孩子难受至极，忽地撑着身子，顺着本能趴到床沿，不停干呕。
顾西征经不住她这种状态，慌慌张张地抱起她：“咱们去医院，去医院。”
-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转停的趋势。
顾西征目不转睛，视线直勾勾地盯住病床上的女孩子。
他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灵魂被抽走了。
直到护士进来敲门，催他去交费和领药，顾西征才稍稍移开视线。
温念睡得很熟，烧还未退，脸蛋那丝红，烫的他心都被碾碎了。
将病房门关好，顾西征按照护士的吩咐，去交费和取药。
前后不过十分钟。
可等他回到病房，原本该躺在床上的女孩子，不见了。
顾西征顿时僵住。
他迅速进了洗手间，连同病房里的角角落落，每一寸地方都检查了。
没有。
忽然。
他手机叮叮响了一声。
顾西征粗喘着气，哆哆嗦嗦点开。
然而看到信息内容，顾西征手里的药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
信息是温念发来的。
只有冰冷的几个字：【山一程，水一程，愿与君，再不相逢。】
眼前天旋地转，顾西征跌跌撞撞跑出门外。
大雨还在下，整个世界都被雨幕包裹住，雨水砸落到万物上的声音轰鸣。
不知找了多久，天泉这座城市被大雨逼出几分白茫茫的水汽。
到处都很模糊。
顾西征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粗重的喘息。
他不断拨打着温念的电话。
连手机被雨水泡到失灵都没发现。
某一刻，他恍惚看见了温念。
看见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隔着雨幕，顾西征边疯狂的往出租车方向跑，边嘶声大喊：“温念！宝宝！温念！”
女孩子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短暂的顿在门边。
她望过来的眼神那么凉，一点感情都没有。
只停了两秒，温念冲他浅浅弯了唇，随后，再也没有犹豫，躬身钻进车内。
车子在雨水中破开一道白色的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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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征找了温念一整个星期。
可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所有人都没碰见过她。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顾西征疯了。
他疯了。
他拉住每一个路过的人，猩红着眼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我宝宝？她在哪里？”
没有人见过她。
自然也无法给他答案。
温念就这么消失了。
她没再去过科大，她舍友也没再见过她。
心理院所有的老师都说她没来上过课，联系不到她。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沈均和唐宇忧心万分，借助各种渠道查询温念的消息，可一点收获都没有。
顾西征不管不顾，跑到温家老宅，疯子似的逼他们把温念交出来。
温响痛苦至极，拼命拽住他：“我也在找她！！如果有消息，我不会瞒你的！！”
“是他们，”顾西征失了理智，伸手指向宋青素几人，“是他们把温念逼走了，我要他们偿命！”
“顾西征！”温响险些拦不住他，“你冷静点，我们一起找，一起找，行不行！”
少年什么都听不进去，用最原始的手段，野兽般嘶嚎：“我要他们偿命！”
这恨意来势汹汹，宋青素和温珍珠都被吓到了。
几日时间，温儒林头发白了，他精明的目光掠向宋青素母女：“是不是你们做的？”
“你在说什么！”宋青素大惊，“我们哪有这本事，能做到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们确实没这个本事，能瞒天过海到如此地步。
温儒林迅速有了主意：“小顾，咱们去观澜书院看一看。”
“对对，”温响拍拍脑袋，“去我爷爷奶奶那里问一问，如果念念要去哪里，一定是我爷爷奶奶那里。”
抱着这最后一丝希望，几人去了观澜书院。
可一到那儿，温均海不假思索拎起扫把，罕见的失了冷静与儒雅：“都给我滚！！”
“爷爷，”温响急了，“念念到底来没来过这儿？”
温均海怒到喘着粗气：“她怎么会来我们这儿，她已经把自己当成外人，你奶奶听说这事，一病不起了！！”
果然，有家庭医生匆匆赶来。
最后那一丝希望顷刻破灭了。
忽然。
“砰——”
的一声。
众人皆惊了。
他们眼睛紧紧盯住顾西征，看着一向孤傲的少年，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温均海摆手：“受不起，赶紧走吧！”
“爷爷，”努力了许多久，顾西征挤出哀鸣，“求你，求你...”
他这辈子，从未这样求过别人。
他将一身傲骨打碎，将自尊碾在脚下，只想换一条温念的消息。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温均海痛道，“能让她连声招呼都不打，连爷爷奶奶都不要了！！”
温响眼睛红通通的，陪跪了下去：“爷爷，您要是知道念念的消息，就告诉我们吧...”
温均海：“我要是知道，你奶奶还会病成这样？？”
这事闹得太大，惊起了无数人的揣测。
而顾西征跪在观澜书院不愿意走，执意要从温均海那里得到温念的消息。
不知坚持了多久，久到他视线模糊，身体彻底支撑不住。
醒来时，顾西征在医院。
他性子冷淡，此刻更像被剥夺了七情六欲，一丝人味都没了。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独自回了斯林。
喜宝一直在叫，没有人照顾它。
一向无微不至照顾它的主人像是听不见它的叫声，拎着酒瓶席地坐在大门外，一瓶接一瓶的喝。
空酒瓶堆叠到一起，咕噜咕噜的滚落，滚的整条走廊都是。
他喝太多了。
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他酒量并不大，可这一刻，不管他怎么喝，都喝不醉。
某一刻，隔着惺忪醉眼，顾西征仿佛看见温念回来了。
他惊慌失措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强硬的抱住来人。
他不停讲话：“我知道你会回来，你看，男朋友就在门口等你，你果然回来了。”
“喜欢听‘宝宝’是不是，以后男朋友都唤你宝宝，行不行。”
“宝宝，你想听什么男朋友都讲给你听，你乖乖的，好不好。”
“咱们走，咱们回家，”顾西征搂紧了怀中人，“男朋友带你睡觉，不是喜欢叫男朋友抱着睡？”
他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只是凭借过往记忆，拼命将能讨好她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他甘愿付出一切。
换她一个停留。
这一晚真假交织的梦里，顾西征用尽一切手段取悦她，他亲她，把她抱上了床，褪去她的衣服。
吻遍她身体每一个角落。
他附在她耳边，说了无数次爱她的话。
他拼力占有她。
仿佛这样，就能让这个梦做的久一些。
夏日夜长，顾西征希望白日永远不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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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三日，苏慧找上了门。
她抹抹眼泪，望着行尸走肉般的儿子：“妈妈真不是故意的，妈妈一直以为那小姑娘是她。”
顾西征毫无反应，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阿征，”苏慧很担心，“你振作些，那么多欺负她的人，你不管了？”
话一落，少年如死水般的眼神起了涟漪。
是的。
他不能就这样消沉。
他还有许多事没做。
所有欺负过温念的人，他要一一找回来。
【作者题外话】：55555……我是真的很喜欢写虐，以后我一定要写本be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