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听到我说得这么离谱的诡异事件,会觉得我是在编瞎话,可是大掌柜子却一反常态的问我:“卖给你那件裘皮大氅的人,是不是个阴阳脸,半张脸都露着白骨?”
“是啊,难道您认识他?”我反问道。
我在跟他讲最近铺子发生发生的状况时,根本就没有提到过那个老乞丐的长相,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他的穿着打扮,可是大掌柜子却突然问我,那人是不是阴阳脸,这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可是我回答之后,大掌柜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收敛起来,然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啊,他们居然都找上门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纳闷了。
大掌柜嘴里说的“他们”到底指的是什么呢,难道是跟那个老乞丐一样的死人?一时间,我脑子里出现了无数问题,想问他,却又不敢问,就那么静静的侯在旁边。
不过有一桩事情,我终究算是搞明白了,最近发生的这些诡异事件,不是冲我来的,而是冲着大掌柜子本人来的。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肯定是大掌柜子听到了什么风声,察觉到了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这才亲自过来确认事件的真假。
可这么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只脚都快要迈进棺材了,谁又会想要去算计他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呢?
“大掌柜子,那个老乞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无端端的出现在咱们铺子里?”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本来这半个月发生了三件诡异的事情,最后一件,侯大个子已经给我解释清楚了。可是前两件事情,我还是一头雾水,为什么那个老乞丐会死而复生。我在脑海里想了无数种结论,要么就是那老乞丐是以假死的手段,骗过了警察和殡仪馆的人;要么就是那伙来铺子里做调查的警察,他们的身份有问题。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任何合理的解释。
可是大掌柜子却说:“那人的确是死了,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这句话,让我彻底震惊了。再往下问,大掌柜子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着旱烟袋。虽然他这句话说得没有任何依据,但是从他眉头紧锁的神态中,我敢肯定,他肯定是认识那个乞丐的,而且早在六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大掌柜子要特意来一趟,有什么事情,是比知道一个六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再次出现更让人惊讶的呢?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不对劲,掌柜子怎么知道这个阴阳脸的老乞丐,就是六十年前的那个人呢?还不等我开口问,佟三儿突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慌里慌张的冲我喊道:“掌柜的,掌柜的,闹鬼了,闹鬼了!”
我赶紧把佟三儿堵在门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慌张。然后把他拉到回廊的角落里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佟三儿不停的喘着粗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匣子,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我说道:“掌柜的,你看!”他把匣子打开的时候,我稍微愣了一下,他那匣子里装得竟然是我从老乞丐手里收来的裘皮大氅。
“在哪找到的?”我问他。
“地库,在地库里……刚才我们几个人收拾里边的东西,从那个大瓮的碎片底下,发现了这个匣子。我一看上边的封条,以为是你放进去的空匣子,就顺手给打开了,哪晓得封条竟然没被打开过……”佟三儿还想往下说,却被我打断了。
因为这个时候,我看见大掌柜子已经从我屋子里出来了,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手中的匣子,然后快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回廊距离我的屋子有十几米远,可是大掌柜子一个箭步冲过来,还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我还反应过来,他就直接从我手上抢过那件裘皮大氅,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兴奋。
“我找了这东西六十年,终于让我找着了!”大掌柜子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比老来得子还要高兴。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他用一副阴鹫的目光看着我和佟三儿,让我发誓,绝对不能把他得到这件裘皮大氅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我们虽然很困惑,不知道这件裘皮大氅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大掌柜子这才放下心来,他把那件裘皮大氅披在身上,说不出来的高兴。
我和佟三儿瞧着他那个兴奋劲儿,不禁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敢说。可我却怎么也没弄明白,这件裘皮大氅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记得当时从那老乞丐手里收这件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也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佟三儿小声的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句:“大掌柜子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
此时我已经没心情陪这小子逗闷子了,尤其是大掌柜子那一句,我找了这东西六十年,不得不让我重新认识这件裘皮大氅。就算是这件大衣再怎么普通,一个人竟然苦心寻找了它整整六十年,足以说明这东西肯定很重要。虽然暂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可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肯定知道这东西不简单。
大掌柜子找了这东西六十年,而把这件裘皮大氅送到当铺的,又是一个已经死了六十年的人,两个“六十年”联系在一起,那就更加说明这里边肯定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你们知道这件裘皮大氅的来历么?”大掌柜子突然开口问道。
尽管我知道这件裘皮大氅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却看不出来,这东西究竟是出自哪里的皮子。按道理来说,目前国内的几个知名的养狐场,也不一定能产出这么优质的狐皮,尤其是风帽上那两抹亮眼的红狐皮更是罕见。
我又联想到那些盗猎的皮货贩子,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大一件裘皮大氅,至少需要好几十张狐皮,盗猎的皮货贩子不可能有这么大手笔。
想了半天,最后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答案,只是对着大掌柜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大掌柜子才淡淡的说道:“你们看,这裘皮大氅并不是整张的狐皮缝制的,全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说着,他轻轻的把狐毛慢慢捋开,让我们看那些细小的缝线,用得还全都是金线,如果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
佟三儿有些没大没小,还没等我开口,就抢先说道:“缝这件裘皮大衣的工匠该不是脑子有毛病吧,好好的狐狸皮子,他干嘛非得剪成一块一块的,再缝起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我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件狐皮大氅,用手摸了摸,这才明白,为什么它是用一块块的狐皮拼接起来的,不免有些震惊。这哪里是什么狐皮啊,分明是正宗的狐裘,说白了,其实就是狐狸腋窝下那一撮最为柔软的毛。
你想想,军大衣那么大的一整件裘皮大氅,全都是用狐狸腋窝下那一小撮毛缝制成的,这得需要几千张完整的狐狸皮子,而且只剪下狐皮腋窝下的那一小撮最为柔软的嫩毛,得浪费多少张皮子呢?尤其是风帽上那两抹红狐皮,本来火红色的狐狸就极为稀有,谁又舍得只用一撮狐裘来做装饰呢?
就在我震惊眼前这件裘皮大氅的价值和制作工艺时,大掌柜子却突然开口说道:“去,给我找根火把来!”
我搞不懂大掌柜子要火把做什么,但还是照他的吩咐,让佟三儿下去准备。这个时候,大掌柜子把那件裘皮大氅扑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我正在琢磨,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佟三儿拿着两根火把跑进来。
大掌柜子从佟三儿手里接过火把,点燃之后,看了我们一眼。我和佟三儿也对视了一眼,心说,他该不会是想把这么一件宝贝给烧了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刚才他在地库里找东西的时候,砸的宝贝何止几百万。可是有一点我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不惜代价的想要找到这件裘皮大氅,而且一找就是整整六十年,真把这东西找到了,难道就这么付之一炬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眼看着他把点燃的火把往铺好的大氅上杵过去,佟三儿比我还着急,几乎就要忍不住想上去抢夺他手里的火把,却被我死死的拉住了。我也想看看,这大掌柜子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反正这东西都是用铺子里的钱收来的,虽然东西丢了之后,我自给往里垫了点钱,往后再使点手段找补回来就是了。
佟三儿抽了抽鼻子,有些生气,跟我们埋怨道:“好好的一件大氅,说烧就烧了!”
可是当大掌柜子用火把将裘皮大氅上面一层烤完之后,我登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这件裘皮大氅全都是一小撮的狐裘,极易被点燃,可是那些用金线缝制过的部分,却不容易被烧坏。等他把整张大氅全都烤成焦黑一片之后,那些金线混着狐毛,留下了一道道的纹路,我虽然不知道那上边到底画的是什么,可也大概猜到,应该是一张藏宝图。
等把这一切都做完了,大掌柜子异常激动的说:“地图,就是这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