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不合时宜地袭来,如同火烧火燎,瞬间压倒了内力运转带来的那点微弱暖意。
重伤初醒,又经历了内力冲击和一夜的苦熬,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必须去饭堂。
否则,没等练成武功,先饿死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和身体的虚弱感,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每动一下,断裂的肋骨和胸骨就传来清晰的摩擦痛楚,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丹田那团紫霞气旋自发涌出暖流护持伤处,减轻了部分痛苦。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饥饿感却无法缓解。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顿,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艰难地挪向屋外。
深秋清晨的寒意扑面而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脸色更显苍白。
华山派的外门饭堂,位于半山腰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由几间大石屋连成一片。
此刻正是早饭时辰,人声鼎沸。
穿着蓝白弟子服的年轻人们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埋头进食,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清香和腌菜的咸味。
当林风扶着门框,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挪地出现在饭堂门口时,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惊讶、好奇、怜悯…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看!是林风那废物!居然还没死?”
“啧啧,瞧他那副样子,路都走不稳了,赵师兄下手可真够狠的!”
“命真硬啊!不过看他这样,离死也不远了吧?”
“活该!浪费粮食的玩意儿,还有脸来吃饭?”
“嘘…小声点,听说昨天是宁师叔亲自把他弄回去的…”
窃窃私语如同无数只苍蝇,嗡嗡地钻进林风的耳朵。
他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刺人的目光,扶着墙壁,艰难地朝着打饭的窗口挪动。
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喂!前面的,磨蹭什么?没吃饭啊?哦,对了,你确实没吃饭,哈哈!”一个刺耳的嘲笑声在身后响起。
林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他知道是谁——
又是孙二狗和王三那几个赵志敬的狗腿子。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林风,特意跟了上来。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挡了道的是死狗!”
孙二狗故意提高音量,伸手就去推搡林风的肩膀。
林风身体本就虚弱,被这一推,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猛地回头,冰冷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孙二狗!
孙二狗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寒,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但随即想到林风昨天的惨状和刚才的虚弱,胆气又壮了起来,色厉内荏地骂道:“看什么看?废物!还不快滚开!”
林风胸口剧烈起伏,屈辱和怒火如同毒火灼烧着理智。
丹田内的紫霞气旋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加速旋转。
林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一股比刚才尝试引导时更清晰、更强烈的暖流猛地涌向他的四肢!
而且!
昨天后山那种抓住王三手腕时的奇异感觉再次浮现!
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将这涌动的暖流化作反击的力量!
动手!教训他!一个声音在心底疯狂呐喊!
但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出手的瞬间,理智强行压下了冲动。
不行!这里是饭堂,众目睽睽!
自己重伤未愈,一旦动手,无论输赢,都必然引来更严厉的责罚!
赵志敬巴不得找个由头彻底废了他!
而且,宁师娘…她还在怀疑自己!
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异常!
林风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不再看孙二狗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一言不发,继续艰难地挪向打饭窗口。
背影佝偻,脚步踉跄,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
“切!怂包!”
孙二狗见林风忍气吞声,更加得意,对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王三和其他几个跟班也发出哄笑。
林风充耳不闻,只是攥紧的拳头,指甲早已深深嵌入了掌心,留下几个带血的月牙印。
忍!必须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不容易挪到窗口,负责分发食物的杂役弟子是个麻脸青年。
他看到林风这副惨状,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但还是依规矩递给他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薄粥和一小块硬邦邦的杂粮饼。
林风默默接过,转身想找个角落坐下。
饭堂里几乎坐满了人!
只有靠近门口、最阴冷潮湿、靠近泔水桶的角落里,还有一张破桌子空着几个位置。
他刚挪动脚步,孙二狗那几人又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几个人抢先一步霸占了那张桌子仅有的几个空位。
他们还故意把脚翘在旁边的凳子上,斜睨着林风。
“哟,这不是林大废物吗?怎么,想坐这儿?”
王三剔着牙,阴阳怪气地说。
“这地方,是我们哥几个占了的,你配坐吗?去去去,端着你的猪食,去门口蹲着吃!”
赤裸裸的羞辱!
周围不少弟子都看了过来,有的皱眉,有的麻木,更多的则是看戏般的戏谑。
林风端着粥碗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碗沿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掌心,却远不及心头屈辱的火焰炽热。
他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压抑而微微颤抖。
丹田内的紫霞气旋旋转得越来越快,那股暖流在经脉中奔涌,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
就在这剑拔弩张、林风几乎要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