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情不好,姜朝两人哪怕做了催吐,仍然死在了半路。
我摄入蛋白不多,在医院躺了半月就出院了。
警察做笔录时,我泪眼朦胧交代舅妈做蛋炒饭给我们吃,因为想吃甜口,家里没有白糖了她便将炒爆米花剩下的糖精倒了进去。
给我做笔录的何警官诧异看了一眼,接着询问:[你们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我嘴唇颤抖,脸色煞白回忆那天。
[我想问问舅舅,岚姐怎么和刘志认识的。]
呜咽出声,[舅舅听我说这个后,打了我一巴掌。我想起岚姐也很生气,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没多久,我们就一同晕过去了。]
县城里时有食物中毒的情况,在没有杀人缘由的情况下,很快就以食物中毒结案了。
县城里加大了力度宣传食物中毒,防止情况再次发生。
后来,我问何警官刘志的踪迹,得知仍在寻找,没有丝毫音讯。
我让陈铭在混混底层里散布谣言,说会找刘家报仇,想借机吊出刘志。
刘志只有一双父母在世,不可能徒手旁观他们被害。
哪怕知道是陷阱,他也会出来,警察不会追查他的父母,可仇人会。
姜城回来处理后事的时候,衣服褶皱四起,胡茬挂满下巴,整个人沧桑而憔悴。
一改记忆力沉稳温柔的模样,沉默处理完后事后他再次出发外省继续打工。
临走时,给了我一张存折,拍了拍我的肩膀红着眼睛上了车。
里面有三万块钱,两万是他从父母的柜子里搜出来的。
我明白,他知道舅舅他们的死与我有关,可他也知道岚姐的死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我知道以后我们再见也只会是熟悉的陌生人,形同陌路。
可我不后悔,因为岚姐才是我的全部。
......
初十那天,陈铭发来消息,说刘志最近在烟花巷冒过头。
有些意外,却又合理。
每个地方都有一些黑色地带,南城就是烟花巷。
流氓地痞,赌徒酒鬼都在这里寻欢作乐。
小姐们站灯牌,有意者往身后小屋一带,就是一场交易。
这里人来人往,势力复杂,刘志躲在这里确实是一个办法。
比起陌生的外乡,熟悉的地界他更如鱼得水。
我放下手机,进屋拿了一个铁护腕绑在手臂上。
刘志是个青壮年,没少在外惹事干架,打起架来下得去狠手,不做些防护我担心会被他轻易反杀。
小小的屋子里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没了岚姐,这里的一切都失去了烟火气。
出门时,我看了一眼餐桌上昨天拿到的通知书,大红色的烫金外壳,很是耀眼。
如果顺利,我会拿着通知书带着岚姐去北市,若不顺利,这份通知书就和我一起带进岚姐的坟墓里。
但无论是否顺利,刘志一家都会给岚姐陪葬,死在我的手里。
陈铭执拗的要和我一起去解决刘家,[阿岚因为他们死了,我不报仇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当时夜色已晚,他的眼眸却亮的惊人。
沉思片刻,我答应了他,我明白岚姐的死成了他的不得说。
他们两人生前没来得及说在一起,现在却已来不及。
对于陈铭来说,岚姐就是他的一切。
考虑到刘志的小心谨慎,若打草惊蛇怕他不会现身,我便让陈铭去刘家晚一些。
坐着晃荡的巴士,穿过泥土飞扬的土路。
我到了早已探查过好几遍的刘家。
季节早已深秋,刘家的猪圈里肥硕的大白猪正哼哧哼哧吃着猪食。
刘家在村尾,最近的邻居也相隔五六十米且院门大关。
小心翼翼穿过猪圈和鸭群,慢慢靠近刘家堂屋。
刘母正拿着簸箕颠动小豆,将石子捡出来。
[姜岚那个小贱皮子,害得我儿子躲在外面吃苦,真是死的好。]
刘父坐在门槛上,抽着叶子烟,眼睛眯了眯。
[还不是怪你找姜朝那个媳妇儿,人不靠谱,钱花了儿媳妇儿也没了,还害的儿子躲在外面。]
刘母听罢,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
[陈凤琴那个贱人保证姜岚会听话乖乖结婚我才给钱的,谁知道她是把人迷晕给我们。]
刘母想到这个就牙痒痒,讨个媳妇惹了一身骚。
赔了钱折了儿子,抹了把眼泪,狠狠道:[我听说姜家那两个食物中毒死了,要不然我都要上门要回那两万块钱。]
刘父将烟斗在地上磕了磕,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不见得是食物中毒死的,怕是有人想要他们死。]
刘母拾豆子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刘父。
[你啥意思?是人害死的?]
刘父迟疑片刻,[姜岚有个妹妹读高中,之前去外地了,姜朝趁着人不在把姜岚哄骗来的。]
[我前两天进城听人说,那丫头狠的很,应该是她干的。]
刘母忙将簸箕放在一边,[那丫头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刘父摇摇头,[不知道。]
刘母焦虑走了两圈,随即拿起簸箕,[管她的,我们还怕她个小丫头片子吗?]
说完,出了堂屋,绕去了后面的厨房。
听着絮絮叨叨的话,我面无表情绕去了厨房。
带上手套,找出一些豆子,小心散在厨房进门处,将墙角的石头搬到厨房暗角处,确保刘母摔倒会砸在石头上。
农村的厨房大多建在背光处,由于没有涂石灰,墙面熏的一片漆黑。整个屋子哪怕白天也是黑乎乎的。
我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缓缓躲在木门后。
隔着一道门缝,看着她渐渐走近。
刘母一路骂骂咧咧,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让我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冰冷。
有这样的父母,教出不是人而是畜生的儿子有什么稀奇的呢。
害死了人还能继续过日子,丝毫没有忏悔羞愧之心。
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刘母踏进厨房时,没想着开灯,像以往一般摸索着向灶台走去。
却脚下一滑,难以控制往前栽去,手中的簸箕掉在地上,豆子铺满了地面。
眼睁睁摔下去,[砰——]的一声头砸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连呼喊声都来不及,就砸死在地上。
眼睛突出,红血丝布满眼球,鲜血淋淋的脸上硕大的口子在额头上。
我慢慢挪出来,走到她的尸体旁。
尸体狼狈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我将刘母的尸体拖到米缸旁,费劲将她装进半人高的缸内。
鲜血将白米染红,有些令人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