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仿佛没有知觉,只觉周围冰冷刺骨,可心里却急成火团。
恍惚之中,想起林地最后的景象。
看见队员们满脸慌乱,看见地面遍布血色痕迹,看见赵婉仪那副奄奄一息模样。
心里忽然钻出恐惧,害怕她就此离世。
胃部像被重拳击中,内心连个翻滚都没有力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脑中隐约传来人声。
似乎有人在耳边低声交谈,听起来又嘈杂又断续。
睁不开眼,只能感受到身体上下颤抖,像被人用担架抬着穿过某个残破场地。
摇晃中,那些声音如同飘来飘去的风。
偶尔一句话听得模糊,什么“快送上车”。
心里颤抖,不明白眼下究竟是谁在救治,也不知道赵婉仪怎么样。
那种无力感,让我想嘶吼,却连喉咙都发不出丁点声音。
意识再次陷入混沌。
不知又过去多长时间,猛然感到鼻孔一股刺痛。
像有人放了很强的刺激药水。
我猛地抽搐一下,勉强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医务室。
天花板有几盏昏暗灯管悬着,四周堆满医疗仪器和一些凌乱杂物。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剂和血腥味混合的怪味。
身体沉重如铅,随意动一下都似要散架。
试着往侧面看,一张木质椅子坐着一个陌生人,银白色战甲脱了一半搭在旁边。
那人看到我眼睛动弹,立刻站起身并挥了挥手,似乎在叫别的同伴过来。
我声音沙哑
“我这是在哪…?”
那人没有开口回应,而是用手势示意别慌。
神情严肃且疲惫,面部有淤青,右边脸颊缠了纱布。
看得出来经历了一场恶战。
余光看见门口闪进另外两个穿银白甲的战士。
他们压低嗓音用外语交谈,像在争论什么处理方案,但我不太听得懂。
只隐约感到他们心情急切。
每当眼珠扫过那三人,心里就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想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赵婉仪,但嗓子实在发不出声音,只能做出口型。
那三人对视一瞬,似乎看懂了我想表达什么,其中一人皱眉手指楼上,意思大概是病人收容区都在上方。
我心里顿时慌起来:难道赵婉仪重伤被送去别处?是否还活着?
胸口堵着团闷火。
久久没有得到答案,只看着那三人沉默,然后他们离开,扔下一个短发年轻小伙在这照料我。
那小伙应该也和他们是同一小队员,脸上满是疲态,却努力挤出勉强笑容,像安抚似的拍拍我手背。
我偏头看见门外凌乱的走廊,有血迹拖延几米长,地面碎了一些玻璃器皿。
上边滴滴答答似乎还有液体流下。
看得恶心,强行把注意力转回到自身处境:身体伤势很重,几个关节还疼得要命,但好在还能感到存在。
至少没像那些可怜士兵当场牺牲。
闭上眼,开始回忆先前战况:
林地那一战,最终引爆节点力量,击败巨大阴影,却也彻底把精力耗尽。
事后只剩一瞬记忆:队员们慌忙围上来,而赵婉仪倒地,生死未知。
紧接着就昏过去。
脑海乱成一锅粥,想寻找一条线索都困难。
只知道那虚空主宰并未真正死透,还有苏远安这个内贼潜伏。
整件事明显远没到结束。
过了大约半小时,外面响起纷杂脚步,似乎又有人匆匆走来。
短发小伙起身打开门,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稍长银发的男子走进来。
他穿银色战甲半身,上面带着某种血污,隐约看出几道深刻划痕,整个人散发沉重压迫感。
在我面前蹲下,脸上表情透着严肃,看看我,又看看诊断仪器,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瓶子,瓶里是绿色液体散发草药香。
他比划了几个动作,意思像是问我愿意接受治疗吗。
我没有犹豫,点头代表同意。
那人把瓶口凑到我唇边,轻轻倒出那粘稠液体,有点苦涩刺鼻,一股古怪涌入喉咙,还没来得及反感,就自动融进身体里。
随之涌起一阵刺痛,全身僵硬抽搐。
过了好几秒,身体各处传出细微麻痒,像谁在用细针缝合伤口。
慢慢地,疼痛感减弱好多,呼吸也顺畅不少。
试着抬手,果然感觉肌肉不再那么僵硬,似乎那绿液具有神奇疗效。
银发男子见状满意。
他用不流利的华语低声开口
“别太动,须静养。
一个时辰后,身体能恢复一部分机能。”
我点头,心中感激,也带着警惕:对方帮我治疗,但不代表立场就完全一致。
经历这么多疯狂事件,已经养成谨慎习惯。
刚想表示谢意,嘴巴只挤出几个含糊音节。
那男子抬手示意不要多说,起身就走出房间,只留下短发小伙继续看护。
走廊传来急促声音,听见有战甲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响动,还夹杂有人嘶喊什么名字。
像在喊第二手术区还是别的地方。
我心里一动:也许正抢救那些重伤队员,也包括赵婉仪?
想起赵婉仪那张惨白脸,心痛得五脏绞紧。
强撑着想下床,却被短发小伙按住肩膀,他用眼神+手势告诉我别乱动。
我根本不想理会,只想去查看赵婉仪,这样心里才能安心。
挣扎着站起来,浑身虽然酸痛,可呼吸稍微平稳,不至于当场昏倒。
短发小伙无奈,陪着我往外走。
出去就看见长长走廊上灯光忽明忽暗,地面还有血迹,一股刺激性 药物味充斥鼻腔,让人反胃。
昏迷的人被抬过来,有些肢体折断模样吓人。
几位银甲战士和少数本地志愿者忙碌着处理伤患,神色焦急。
这种场景让人心都揪起来。
走了没几步,我就累得气喘。
看见一个小临时隔间门口挤着几个人,他们情绪紧张,低声交谈,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伤情。
我挣扎过去,透过门缝瞄了一眼,里面白布床上正躺着熟悉身影——那是赵婉仪。
一瞬间,眼泪几乎要滚出来。
她脸色灰白,上半身衣物烧了不少,看得出爆炸冲击留下伤痕。
右臂被绷带缠成厚厚一团,隐约露出血渍。
额头大半包裹纱布,几根发丝乱着。
完全看不出先前那个灵动的姑娘。
胸口微弱起伏,说明还有脉息。
看见这一幕,五脏六腑好像被人狠狠揉 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