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疯得不算彻底
香菜儿2020-09-10 19:253,059

  林鑫跟了过来,扶着阳台外的门框,笑嘻嘻地说道:“莱莱,我错了。”

  迟莱咬着牙刷懒懒地看了一眼林鑫,然后将嘴巴里的泡沫吐了出来,“为父要不是念在你是独苗,早就削你了!”

  林鑫乐了半天,乐完后忽然想到昨晚那个记忆中面容有些模糊的男人,“欸,不过说实话啊,昨晚那个男的打架真是太狂了,特么我现在想想颈子都觉得凉。”

  迟莱刷牙的动作一顿,捏着牙刷柄的手狠狠收了几分力道,本就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他三两下刷好了牙,捧了捧凉水直接泼在了脸上。

  “靠!这么冷的天儿你也下得去手?”正弯着腰洗脸的林鑫看到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把开水瓶踢到了迟莱腿边,“别长了张帅脸不当数,我要是有你这脸,我得天天防毒面具戴着!”

  迟莱拍了拍有些紧绷的脸,笑的时候牵动了嘴边的伤,他一巴掌拍在林鑫背上,“这脸,你随便拿去。”

  “嗬!还挺豪。”林鑫笑了半天,转身看见迟莱拎着羽绒服连忙说道,“等等我啊,又不差这几分钟,你今儿上课怎么这么积极了?”

  迟莱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昨晚就请了假,不去教室。”

  “那你去哪儿啊?!”林鑫话才问完,就听砰的一声,宿舍门关上了,“卧槽无情!”

  迟莱还没走出宿舍楼就戴上了口罩,他不想跟人打招呼,虽然不戴口罩的时候看到认识的人他也不一定会打招呼。

  但是他害怕遇到老何,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高三的年级主任,多年来不辞辛苦地守在校门口盯着类似于迟莱这样的问题少年。

  老何其实挺逗,如果不总让迟莱写检讨的话,他也乐意和这样的老师打交道,反正要比吴师太好很多。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迟莱专门拉低了帽檐,老何正在揪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迟莱趁着这个混乱溜了出去。

  迟莱是早班,到未来的时候跟他同班次的男生已经换好了工作服,他看到迟莱进来后愣了一下。

  “今天不是高三开学的日子么?”男生比迟莱矮半个头,但却要年长许多,是正儿八经在这里长期工作的人。

  “嗯,为了有始有终。”迟莱和他不是很熟,也不想多说,寥寥几句话就混过去了。

  男生知趣地点点头,迟莱已经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聊下去的态度,他犯不着继续搁这儿站着,索性推开门出去了。

  迟莱看着镜子将头发藏进了帽子里,蓝雾色的头发配着脸上的伤将他衬得更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社会青年?迟莱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昨晚那个男人的话,有些不爽地狠狠压了压帽檐,遮住了最后一点儿蓝发。

  “小顾,这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对你放心!”从“未来”台阶上走过来两个男人,正笑着说话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已经以头顶为圆心开始迁移,大有再过几年就全秃的趋势。

  顾时穿着修身的西服西裤,恰到好处地将身材衬了出来,长手长腿看着很舒展,他点了点头,扬着标准的露八颗牙的笑容,很假,但是因为长相亲和的缘故,所以不让人反感。

  “小顾,logo要带点儿中国元素,因为我们这次的活动是以中国风为主题嘛,不过呢,这个也要体现出新元素,时尚不能少……”张经理表达有些混乱,但是顾时一直都在笑着点头。

  他们的位置靠近咖啡馆的内侧,卡座并不是全封闭式的,但相互之间的卡座互不干扰,设计有些杂乱,这也是顾时不喜欢这里的原因。

  “二位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一个语调有些冷然的声音从顾时头顶传来,他眼皮一掀,这个声音很熟悉。

  不仅仅是因为昨晚才听过,还是因为少年的声线很特别,有点儿低沉,像是故意压着一样,或许还在变声。

  顾时抬起头,确实是昨晚在KTV里发疯的少年,他俩视线对上,少年微微一愣,但是没有立刻移开视线,顿了顿才自然地将视线移到了张经理身上。

  “一杯美式咖啡。”张经理抬了抬手,没察觉顾时和迟莱之间有些微妙的目光停留。

  “一杯拿铁。”顾时说。

  “好的,请稍等。”迟莱轻轻地点了点头,长腿一迈转身走开了。

  “这服务员看着跟我家小孩儿差不多大啊,啧,竟然没读书了。”张经理看了一眼迟莱离开的背影。

  顾时点了点头,想了会儿才说道:“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垂着脸轻轻挑了挑眉毛,看来也不完全算是社会青年,至少还有工作。

  咖啡送得很快,只不过是另外一个男人拿来的,顾时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咖啡很纯正,苦得他嘴里直泛口水,好久之后舌尖才感到一丝回甜。

  顾时工作的时候不太喜欢说废话,不过张经理倒是很健谈,说完关于设计的要求后又拉着他闲扯了半天。

  “我家那小子不听话,脾气大得很,不过成绩倒是很好,今年他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啊。”张经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不确定,相反还是“我家儿子绝对要考名校”的笃定。

  顾时笑了笑,官方地给出了最稳妥的回答,“张总带出来的孩子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好的,张总,我会尽快把设计发给你。”漫长的炫娃过后,顾时点头致意,在张经理要去结账的前一刻抢先去了。

  柜台边上的女人看到顾时过来后挺直了脊背,笑着问道:“请问先生是几号卡座呢?”

  “14,一杯美式,一杯拿铁。”顾时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卡送到了柜台上。

  女人看了一眼收银机,笑着接过了卡,然后说道:“拿铁的钱已经付过了,先生只需要支付美式的钱。”

  “嗯?”顾时愣了一下,“谁付的?”

  “我们店里的迟莱,他说跟你认识。”女人一边说,一边将刷过的卡双手送回了顾时手里,“先生不认识吗?”

  迟莱?应该就是那个小疯子,顾时夹着卡在手心里旋转了一圈,和女人点了点头,“啊,认识。”

  毕竟是昨晚才打了一架的交情啊,顾时挑了挑眉,对于迟莱疑似道歉的行为,他有些意外,看来疯得也不是很彻底。

  “你疯啦?!”下午第一节课,林鑫刚到教室就看到了正趴在桌上睡觉的迟莱,此时迟莱已经换好了校服,将拉链拉到底,领子遮住了大半的脖子。

  当知道他是为了兼职请假后,林鑫佩服得想要跪下喊爷爷。

  迟莱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他坐在最后一排靠近走廊的位置上,独座儿,因为吴师太担心他祸害其他学生。

  “也不完全是为了钱。”迟莱啧了一声,侧脸上留下了一道刚刚睡过的红色痕迹,“强迫症,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不想虎头蛇尾。”

  “哎呦喂,不愧是我们莱哥欸!”林鑫很夸张地扬了扬眉毛,笑着说道,“为了对兼职从一而终,旷了开学第一课。”

  “我没旷课,请了假。”迟莱皱了皱眉,纠正了林鑫的错误。

  林鑫嘿嘿笑了两声,朝窗外看了一眼,“吴师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今早的心情不太好,你等会儿别跟她呛了。”

  “我什么时候跟她呛过?”迟莱反问。

  “得!咱不说这个了。”林鑫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反正你跟她一直不对盘儿。”

  迟莱皱眉,想到那个说话时习惯拿鼻孔看人的女人,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干脆换了个话题。

  “今天我在未来看到了昨晚那个男的,穿着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我差点儿以为那是他的同胞兄弟了。”迟莱说。

  林鑫眼睛一瞪,迟莱伸出手做了个接着的动作,他连忙问:“那你俩没再打起来吧?”

  “我又不是疯子。”迟莱无语地看了一眼林鑫,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帮他付了咖啡的钱。”

  林鑫又是一惊,伸长了脖子,“你,你这什么意思啊?”

  “昨儿要不是你发疯,我也不至于跟人家打起来,说到底也是我先动的手。”迟莱翻出新发的资料,用牙咬开了笔盖开始写名字。

  林鑫的视线落在了迟莱的手边,墨迹还没干的“迟莱”二字写得极其大气,笔锋都带着少年独有的凌厉。

  “迟莱。”林鑫啧了一声,忽然有些感慨,“我觉得吧,你呢……”

  “注意措辞。”迟莱没有抬头,最后一撇向下拉了一点儿,笔触干净利落。

  “嘿,我准备夸你呢。”林鑫笑了笑,然后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迟莱,你不是吴师太说的坏学生。”

  “才发现呢?”迟莱笑了一声。

  “我说真的。”林鑫连忙说道,“就,就有时候吧,还挺厉害……我不是说你打架厉害,我是说,感觉吧……”

  “你要不再去重修一下九年制教育,这表达能力,赶上我隔壁那家的小孩儿了。”迟莱被逗笑了,然后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转进了教室里。

继续阅读:第三章 少年的肩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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