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到夜深，曲终人散。魏太尉亲自送我出门，路上闲聊了几句。
“夜大人这次肯来，肯给老夫这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多谢了。”
“还得谢谢殿下的安排。”
“是啊，殿下明辨是非。”
“对了太尉大人，汪小姐今日在府上，汪大人却不在府上。却是不知其中缘故。”
魏太尉愣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他与我相交二十载。”
“原来如此。”我附和着笑，却不知道原来汪大人和他是世交，有了这层关系以后看来得留神那看似无害的汪大人了。
“依夜公子看汪小姐……如何啊？”魏太尉不期然地一句话，害得我一踉跄，差点没摔着。
“大人小心。”有侍女上前扶着我，我一回头，她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正月初一到初八，实行夜禁。出来时，夜已深东市已经夜禁。我骑马横扫而来，连累巡夜的侍卫抓住我问个不停。我去掏玉佩，却发现我没随身带着。我开口解释，“我是夜未央，请开门。”
“你说你是你就是啦？”
“即使不是，侧门也是可以过人的，如果不麻烦你就开了吧。”我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解释。谁料他们却是直接将我轰走。甚至还有人拿刀出来轰赶。我怒极长剑出鞘，砍伤了不止四五人。正搏斗间，东门护卫将领赶来，及时拦了下来。
他大声呵斥，“是谁那么大胆……”
我缓缓转过身，扬起了笑容。看着对面的人渐渐变黑的脸，我一把扬起了马鞭。他颤颤巍巍地近前，“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恕罪？”我扬眉苦笑，“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本官也没指望他们相信没带玉佩的我，但是规定这个地方的侧门是要开的。怎么？不是显贵不让过道？本官不记得夜禁是这么禁的。”
“下官管教不力。”
“你不用给我下跪，好好等着怎么跟步将军解释。”
“公子恕罪，下官自知有错，请公子给个机会。”
我微微拧眉，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明天派人告诉我你怎么处理这几个人的，我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意图揣测我的心思，你处理的决定将让我看清楚你们禁军是怎么做事的。届时我再看看是否能不去计较。”
夜风习习，我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衣领。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翌日清早，我整装出门前，听小银来报东门侍卫长在花厅等着见我。我急着出门，让小银吩咐他先行离去。上完早朝，于定要我跟他去见陛下。很久没有单独召见我了，我和于定都很慌张。请过安，忐忑地坐着，我尽力平静地望着陛下。
“凌，坐下陪朕下盘棋。”我折袖端端正正坐好，抓起了棋子。
“几日不见，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说给朕听听。”
“有趣的事嘛倒没有，只是昨夜从太尉府出来迟了，遇见几个不懂规矩的，打了一架。”
陛下一笑，手一扬，抓起的棋子一把洒在了地上。“什么？你还跟人打了一架，看来最近火气很大。”
“陛下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微微拧眉，“昨夜心里是有点火，处事不够冷静。”
“你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该知道怎么处理了。”
“陛下，臣知错。”
“倒不是，霍都尉今日一早来要朕饶命。”
“我记得没错的话，我问的是东门禁军的头儿。我不知道这与御林军有什么关系，而且本身我也没打算处理他们，只是他们有错在先，我只是要他例行送份处置奏章来，如此而已。”我亦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事怎么与霍都尉有关。
“霍都尉是怡妃的兄长，他有要求朕自然是要问个明白，不能让人私下了解。”
我沉默不说话，陛下的话挑得那么明，看来这次是彻底惹麻烦了。我低头苦笑，彻底失去陛下信任了吗？
“凌，朕要你照章程办事。几日不见你的棋艺有所减退，下去忙你的去吧。”
“不打扰陛下休息，臣告退。”出了门，明晃晃的太阳照着我眼睛都睁不开。于定命人撑了伞送我出宫。宫道两侧，树的影子斑驳落在墙上，太阳的光热强得有些过头。我脱下外袍回头递给小银，眼前飞过一道玄色衣袖。他将我搂进怀里，很用力很用力。我措手不及，反手去推他。“你快放手，这是在宫里。”
“未央，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怎么了？”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冲动，我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缓缓松开了我，拿了外袍要我穿上，我伸手去推。“冬天还在。”
我掩嘴吃吃地笑，“春天已经不远了。”
他抓了我的手轻轻地握着，带着我向前走去。“来年春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会很喜欢的。”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我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问道：“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未央，你要做什么，选择做什么，我都无权过问。我只要你好好地照顾自己，这个时候你不该连连生事。你知道刚刚我有多担心你吗？”他说着不由自主地将我的手抓得更紧了。我望着他，看见了他的担心，可我已不敢奢望。
“不是我生事，只是碰上了，还很不巧是霍都尉的亲戚。”
“无论如何，你小心点，对你的声望有很不好的影响。”
声望？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抬头望着他冷冷道：“这都与你无关，还有我现在赶着回去处理事情，没时间陪你。”他使力抓着我的手。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如何反应，我只是直觉性的甩手头也不回的离去。寒风萧瑟，吹起的发打在脸上，刻下锥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