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我又不是故意晕倒的。导致那个太医说我身体虚要好好保养。子玉紧张得不得了，能吃什么要吃什么都要那太医一一列出来。行动都没了自由，只一天都已经让我几乎发狂。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衣服还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派人守着南蘅殿，早朝都不肯让我去上。我一拿起笔看吏部文书，那些个奴才就仿佛害怕掉脑袋，跪着求我不要费神。晌午，子玉兴冲冲进门。我随手拿起案上的书扔向他。“刘子玉，你让这群人看犯人似的看着我？”
“你不能动怒，我承认是我不好，你看着心烦就换一批奴才。”
“你嫌知道我是女儿身还怀了孕的人很少是吗？”
“不要生气。”看着他笑眯眯的，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忍了下来。现在我生气也是白搭，他心情太好根本影响不了。
“你别生气，我通知夜太师了，他等下应该就来了。”
“你跟我爹说了？”我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袖子。他抱起我，小心翼翼地放我坐好，蹲在我身边，轻抚着我的肚子。我嗤笑，“现在才两个月，你能感觉到什么？”
“是啊，才两个月，我都等不及要见他了。”
“刘子玉，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告诉我爹了。”
他抓住我的手，柔声道：“都说不要生气了。我没说，朝堂之上不方便等他到了南蘅殿再说。”
我恍然失神，我该怎么面对。而爹知道了又会怎样，怎么办，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未央不怕，有我在，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我垂眸望着他，缓缓摇头，“我怕我爹接受不了。”他若是不认这个孩子，怎么办？十月怀胎，我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人知。又或者说这孩子难道要顶着皇私生子的名义。我究竟该怎么做？
“未央，你在想什么？”思绪猛得被打断，我望着他，稳了稳心神，笑道：“没事。”
“陛下，夜大人来了。”林公公笑嘻嘻地望着我，“公子，你该喝药了。”
一提起那药我整个人都惊醒了。我挽住了子玉的手。“子玉，我们一起去见爹吧。”
“你逃不掉的。”子玉按住我去端药盏。我慌张挥手，“子玉，药不能乱喝，我以前吃惯了师傅开的药，万一这药与我的体质冲突……”
果然这话很见效。他缓缓搁下茶盏，“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命人去请你师傅。”
“什么？不要啦。”话未尽，被他抱起。“我带你去见你爹，想好怎么对付了没？”
“什么对付？你这样抱着我出现在我爹面前，气倒他，我饶不了你。”我用力拍着他的肩。他沉思片刻，将我缓缓放下，伸手搭着我的腰。
当我来到外殿，爹正等着，见着子玉，依依行礼。“陛下金安。”
“夜太师请坐。”子玉回身欲扶着我，我咬牙瞪着他。他缩回了手，笑道：“小心。”
“陛下，不知找老臣有何事吩咐。”
“这个……”子玉犹豫地望着我。
“爹是我找你有事。子玉，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他默默望着我，终于点头。
一室冷清，我瑟缩着扯了扯外衣，踟蹰如何开口。“有什么事就说吧。”
“爹，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反正为父的话你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爹，对不起。”
“你何止对不起我，你还对不起夜家对不起列祖列宗。”
“爹请你不要这样讲，未央不服。”我握紧手第一次明确的给出答案。我看见爹的眼神亦是不由自主地闪了一下，随即甩袖。
“爹，未央怀孕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喊。恍惚觉得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一脸阴霾。“我夜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以前爹无论怎样。骂归骂却从来没有说过重话，这一次竟然……我身子一晃，身后子玉缓缓搂住我。低声安抚，“未央没事。”
我盯着爹，手紧握，牙齿咬得嘴唇泛白。“爹，这是我和子玉都渴望的孩子，无论如何请你接受他。”
“妄想。你以为他能安全活着？”
“爹——”我嘶喊，他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不喜欢就算不接受，为什么要诅咒他。
与此同时，子玉咆哮，“夜太师——”
爹缓缓下跪，叩头。站在子玉身边的我不由自主地后退。有一丝痛楚紧紧抓住我的心，几乎要窒息。我伸手扶着一旁的花架。一阵颤抖，花架上的青花瓷跌落，我恍惚不觉。背对我的子玉慌张转身，而爹已经飞扑而来用手硬生生推开了巨大的青花瓷。花瓶在不远处碎成了片片，我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子玉拦腰抱起，我靠着他，无力地笑着安慰，“我没事。”侧头看爹，他握着他的手腕，脸色铁青。“爹……你的手。”
“传御医。”子玉喊得用力。在他怀里的我更是心慌意乱。坐在一旁看着御医为爹诊治，我的手紧紧抓着子玉的腰带靠着他，他是我唯一的支撑，爹默默望着我。我张口欲言，却是无话可说。
“夜太师，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陛下，这不是你交不交代的问题，而是未央的问题。你且问他究竟要怎样？”
“爹，我……”
“作为爹，我自然是欣喜，只是我怎么接受我将来的外孙竟是……”爹默默别过头。“未央，爹不问你，也不偪你，你自己决定。你究竟是想要怎样的结局。”
“夜太师，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爹漠漠望着他，苦笑，“陛下这件事听老臣一言，不要自作主张，请你一定要问清楚未央的意思。”
我默默抓紧了子玉的手。“爹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知道就好。”爹站起身作揖，“臣告退。”
爹走后，我和子玉沉默相对。
“未央，夜太师要我问清楚你的意思。你为何不肯开口？”
“子玉，让我想想。”我扑入他的怀里，哽咽说不出话。子玉，我好怕好怕，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京兆尹处递来的文书。”林公公的声音传来，京兆尹三个字让我一惊。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文书，拆开。一个月后，京兆尹终于再次传召上堂。我并不曾放在心上因为知道他现而今也是无计可用。所以我并不紧张。可是子玉却拦着我不让我去。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说服他。他支着手望着我喋喋不休，笑却不开口说话。
“子玉，你到底怎样才肯让我去？”我颓然地坐下，搅动着眼前的药。“你安排我师傅住哪里了？”
“他说他住不惯，回夜府了。”
“也好。”我端起药，抿了一口。“好苦。”
唇边一凉，他递了嘉应子。我*，回眸一笑。他轻啄着我的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想来也没什么事，你有什么不放心。”我瞟了他一眼，神色自若。
“不成，你不可以离开南蘅殿，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子玉，会出事怎么防都是防不住的。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绝对不会有事的。不过是怀个孩子，你要限制我的自由？”
他搂着我，小心翼翼地喂我吃药。“我不放心，防患于未然。”
“子玉，我不想跟你废话了，你拦不住我的。”我也不多说，喝了药躺床上睡觉。他轻轻搂住我，“知道拦不住你，我也没想拦你，是你自己喋喋不休，聒噪，还发火。”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听了一半忘了一半，只知道他呢喃着的，字里行间都是深情。
次日，我赶往衙门。京兆尹等候在外。我在小银的搀扶小心地下车。再不敢随意地跳上跳下。“公子，小心阶梯。”
“我有眼睛。”我笑她，比我还要紧张。
“小心些好。”她扶着我，唯恐有个闪失。我暗暗摇头，低头在她耳边低语，“这个样子我看上去很像一个若不禁风的小姐，你在后边看着就好。”
小银掩嘴笑，退后。
上了大堂，我看见了朱清。我笑着彬彬有礼地作揖。“朱大人。”
“下官见过夜大人。”他回礼。我侧眸看着正坐的林大人。
“林大人开始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夜大人，请讲。”
“这几天我身体不适，可否搬张椅子。”
“当然。”话音才落，就有人帮着凳子上前。我缓缓落座，抬眸望着对面的朱清，笑道：“可以开始了。”
“夜大人，这次朱大人来是要撤销状纸的。”
“那你还要我来做什么？”我挑眉，这种事不是只要“这是规章制度，夜大人息怒。”林大人干笑。
我轻笑，“我没有生气，既然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再好不过。既然是公事公办那也是没法子的。”
“夜大人，这次朱清是没有找到证据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不放弃是你的事，我问心无愧，等你找到控告我的证据我们再谈。”我起身，作揖，转身离开。这件事终于落幕了，而那个替我说话的齐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人呢？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