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还说风凉话。没有全部把握我不能孤身犯险。我可不想玩命。”
他这才搁下了茶盏,正色道:“真的那么危险吗?”
“要不要你身先士卒?”
“倒是想,这把老骨头了经不过风雪更何况是刀剑。还是让给你们年轻人好些。不若公子画下地图,老朽给你琢磨琢磨。”
“成啊,不让你看看你会罢休吗?”我起身研墨水。董大哥把笔塞给我笑道:“快画,墨我来推。你若不是找我有事,要我千里迢迢赶来做什么?”
“大哥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这么戳穿了,我很没面子呢。”我随意画了几笔,却能看出个大概。
“我说你小子画技非凡,故意画成这样给我出难题吗?”他一把抽过纸张,边看边摇头。“这山寨的位置真真是易守难攻。”
“你这不是看得很清楚还嫌弃。”我悠闲地喝着茶,很久没同人拌嘴了感觉真好。
“那是我习惯,就你这一团墨黑也只有我能看明白,换了谁有那个能耐。”
“诶……大哥你这样我很伤神的。不就因为知道你很清楚才画成这样的。不成我要再加几笔,不然你又要拿这个当我的败笔来嘲笑了。”
“你还记得那日那件事吗?”
我一愣,随即想起那日那副泼墨山水。那日说是要去丽山踏青,于是兴起比画,因为抽签抽到我的画是画给大哥的,于是就随手挥了几笔。谁知他居然拿出来丢人,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凡是聚会,我都要作画,以此证明那些高价昂贵的话真的是我画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生气,手中的茶杯都掉了下去。“大哥你再拿这件事说事,我跟你没完。”
“呀,小子你脾气还是这么大,你那副真迹我至今为止还留着呢。”
“啊……你再不把它毁了,我就把你毁了。”说着我抓起扫把向他挥去。他一闪跑向门边,我一挥扫把扫向那刚进门的人。抓着扫把的手上套着白玉扳指,越看越眼熟。
“子玉——”我惊呼,将扫把向后使力一扯,芦苇的刺刮伤了他的手指,一滴嫣红的血渗出。我愣在当场,倒是董大哥想得快去端了清水。我干笑着为他洗手。
“仁王你突然出现,未央他也是……”
“本王和他之间的事你不必*心。现在你可以退下了,本王和凌有话要说。”
董大哥小小心地瞟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你怎么突然来了,很抱歉,我刚刚没看清。”因为尴尬所以低头按着他的手指,眼光不曾挪动半分。
“你和他相处很自然,怎么和我在一起就似乎无话可说了。”
“诶?”我抬头望他,“怎么会?我和你有很多事要谈。不过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马刺史自然是来了。”
“什么?”我一时着急甩开了他的手。
“呀——”他的手重重地掉在桌上,痛得他低呼。
“他来了很多事情就没办法查清楚,甚至他要是栽赃嫁祸都是很容易的。你怎么都不想?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就算是此事与他无关,他的万贯家财我们不能不要。现下官银失踪,我绝对不能让赈灾银两没有着落。你就不能好好的在潮州县呆着吗?非要来这荒郊野地,你知不知道银子对我来说多么重要?”
我急得团团转,他却只是含笑望着我不说话。他的微笑有一种微妙的威严,我吞了吞口水,“是我冒犯了,对不起。你就这么来了定是有你自己的办法了。”
他站起身俯视我,“没,我一点打算都没有就是跑来了。”
“什么?”我瞪着他,很快我就垂首干笑。“仁王定是有办法的,我不打扰你休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我看我还是什么都不管,现在开始我打算回县城,飞鹰寨除不除已经不是我关心的。我要的是银子,灾民已经等不了了。
我正要开门,手被紧紧拽着。“你去哪里?”
我微笑转头,“既然你来了,我就回潮州县了,飞鹰寨的事你摆平就好。还有既然马刺史也来了,你就好好地帮我拖着他。我可不希望再次失手。”
“你总算是决定回去了,本来你就摆错位置了。”他挑眉微笑。我瞪了他一眼终于忍下怒火转身出了门。
“马刺史又见到你了。”迎面而来,我佯装热情地打招呼。
“公子怎么不说一声就来这里了……”他的态度突然之间有了很大转变,我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噢,我就是个随性的人,现在马刺史和仁王来了,我却已经没有兴致了,现在我要回潮州县了,马刺史好好玩。”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太随性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仁王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发疯般的策马连夜就赶来了。不想只是你一时玩心而已,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不过看见大人你无恙就好了。”
他恭敬地作揖望了我一眼然后大步走开。衣袂带起了阵风,吹得我无比清醒,刚刚他说子玉连夜来的,是因为我吗?为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为什么很想笑,我惊慌伸手捂着嘴,生怕泄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