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怎么了？”小银推了推我。
“没，小银你和董大哥先回去。”
“公子你呢？”
“你先回吧，接下来做什么，你按董大哥说的做。”我抬眼望着站在马车旁的易孺。他会意点头。
“我不在，谁能照顾你。”
我的食指挑了挑发梢，有点不知所措，留下来是为何我自己也不清楚。“你知道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何况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那公子自己小心。”她向来不会对我的决定由任何怀疑，很快踏上马车离去。
看着她离开，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留下来的决定是出于心的本意，可是为什么觉得心口闷闷的。
睁开眼，望着天，眼睛涩涩的。
“凌……”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不敢回身。
转身，撞进他黝黑的双眸，闪耀着我不懂的光芒。雪花纷飞，一时只觉得即使是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知道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往里走。
我反唇相讥，“我怕你不知深浅，你若是有个万一，你认为我还有命回去吗？”
“这么不相信我，我可是身经百战。”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勾起我心底最深的愿望，我鬼使神差地问，“盔甲一直是冰冷的吗？只有鲜血能温热的吗？我好想知道。”
他回头望着我，满是质问。我匆匆甩开他的手，向屋里走去，懊恼自己怎么口没遮拦的。
详尽地画好了地图，我递给马刺史。仁王要去拿，我正喝茶故意咳嗽了好几声。他似乎是明白了，只是凑近淡淡地看了几眼。“这飞鹰寨还真是警备森严，该怎么办呢？”
“马刺史可以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间房子是我临时找的，马刺史还请多多担待。让下人多添点些煤。”
“公子你还真是随性。”马刺史也不多说开门走了。我搁下茶盏提笔作画。墨色在纸上蔓延，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搁下笔揉着太阳穴。
“这飞鹰寨真真是个天然的关卡，进不得。”
我支着头，阖着眼懒懒地回道：“根本就没路进，若是在关口强行进入，死伤至少过半。”
有冰凉的手指点着我额际。“你不舒服。”我伸手挥开他的手，“没事，有点累了，仁王也早些休息吧。”
他折好画收好。“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早点起来，你的侍女不在，找不到人伺候你。”
“谢谢。”犹豫了很久我还是说出来了，“让你担心了，连夜赶来受累了，早点休息。”
他缓缓转过身默默望着我，欲言又止。
“你也早点休息。”才说完，他便开了门快步离去。
翌日清晨，朱玉来找我说朱家村的宗主要见我。我匆忙赶去朱家祠堂。村里的老人都在，在他们冰冷的注视下，我走向那备受尊崇的宗主。
“宗主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大人是来剿飞鹰寨的吗？”
我摸着耳根，紧张万分。“我实在不是刻意瞒你们的，请见谅。”
“大人可否听老朽一眼。”他看着我，眼神犀利。
“宗主言重，有话直说。”
“大人，其实飞鹰寨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也只是因为土地少又贫瘠，冬日里实在是没有粮食，偶尔也会下山……老朽也知道他们这么做不应该。还求大人不要赶尽杀绝，他们多是拖家带口，妇孺无辜。”
“宗主的意思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我作揖谢过。他看着我满意地点头，“还有一事，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大人明言。”
“宗主请说。”我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
“以前官府从来不管飞鹰寨的，这次为何要派兵剿灭？”
“是因为失窃的官银。”我点到即止，恭敬作揖告辞。祠堂外，他在槐树下来回不停地走。我停在门口看着他的侧影，长发未束，玄色丝裳没有任何花纹，单调的高贵。他缓缓转过头来，细长的双眼微微眯起。
我收回目光，垂首走向他笑道：“仁王早啊。”
他向我身后望了望问：“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事，给我忠告而已。”
“什么忠告？”
我望着遥遥而来的马刺史，笑得讳莫如深。
登上山巅，傲然直立，白裘融入雪色之中。站起身俯视着那山寨，山寨整体分为两翼，仿佛是飞鹰的两只翅膀。而整个山谷被它们包围住，进退维谷。
“凌……”
“怎么？”他喊我却不说话，我被他盯得不自在。“依你看，这飞鹰寨怎么攻？”
“折掉它两只翅膀，看它怎么飞。”我冷冷开口，“能依据地势建出如此了不得的部署，此人若是敌人就绝对不能放过。”
“飞鹰的两翅岂是那么容易能折断的。”他的长指搭着剑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副自得意满的样子，看来是胸有成竹。
“子玉，这次你且等一天，一天后我会带着罪证而来。”
他缓缓回头看着我，微微拧起眉，“什么意思？你是想无中生有？”
“不论飞鹰寨有没有劫那些银两，没有我也要他有。既然我们动不得马刺史，那么就只有栽赃嫁祸。”
“你那么想立功？”
我侧头望着他，无所谓地笑。“是与不是都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结果，不是吗？明日巳时我就能将银两运到，那个时候你能适时攻破就可以了？”
“你怎知我一定可以攻下？”
“不知道，我是不会随意冒险的。我不能丢了银子。若是你不行，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我笑望着他。飞鹰寨最大的弱点就是两翼护卫之下的山谷，若是山石滚落，连带下冰雪，全部埋进去之后就没有活路。当然若不是*不得已，还是不要这么泯灭人性，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我们带来的人很多，不怕抓不到人。
“说来听听？”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只静静抬头看着天，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我只是相信你一定能攻克。”
“相信？”他突然凑近，我吓了一跳，往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