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离开你。”因为我的心从来未曾离开过。我无奈地望着他。他松手，“突然辞官，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做，去吧。”
走出宫门，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艰难的局面。出宫门前，太子妃的随侍在宫门等候。我长吁一口气，似乎该来的都来了。我吩咐小银先行回去，自己却是朝着东宫而去。踏入东宫，宫女的招呼依旧，热情体贴。“公子，你回来这么久了也不来宫里一趟，太子急着要召见。”
“这些日子有些累，所以谢绝见客。太子不见外才好。”
“怎么会？殿下盼着和你见一次面。”
“是吗？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她忽而低下头去，嗫嚅道：“不，奴婢猜的。殿下和娘娘这几日心焦，定是为了大人，听说陛下今日召见，硬生生要人将你拦下。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掏出了随身的玉环递给她。“帮我一件事。”
“公子，你……”
“等一下，我的茶盏一摔，你就跑进来跟我说我丢了的玉环找到了。”
“公子，奴婢不知何意？”
“也许你这不是为难奴婢吗？”
“你是无意的。”
她默默望着我，低语，“我知道了，能帮到公子是奴婢的荣幸。”
我含笑点头，迈进了内堂。太子妃高坐着，见我来了只是微微一欠身。“终于见到大人了。”
“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
“大人请坐。”
坐在下手，看着两人，太子一脸寒霜，太子妃一脸和悦。她轻抬手，有宫女端着茶走上前。“大人请用茶。”
“多谢。”端起茶，掀开茶盖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好茶……”
我的气定神闲惹怒了她。太子妃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大人，此次前往安趾，仁王中箭昏迷，你拥有最好的条件，为何最重要选择挥兵北上？”
“回太子妃，歩将军是仁王的人，我若是执意求和，现而今我就不在这里了。”
“就算如此，你信誓旦旦地接了这件差事，你现在却毫无歉意。回来之后居然就辞官，你一走，你让殿下处于了完全不利的状态。”
“太子妃，臣从来没有说一定能成功。臣已经尽力了。”
太子望着我，眼神隐瞒。“你究竟是尽力帮本宫还是落井下石？”
“殿下，若是殿下不信臣就不会让臣去，而今臣有负所托，臣知罪。”我作揖缓缓跪下。
“知罪，一句知罪就够吗？”
我抬头为难地望了望娘娘，“殿下臣有话。”
“本宫不能听？”太子妃踱步走到我眼前。“你说……”
“娘娘，过犹不及，即使殿下对你信任，有时候后宫涉政，都是违禁。”
“你……”她伸手指着我，我淡漠地望着她。
“爱妃你就暂避。”
“殿下……”
“爱妃……”殿下默默回头，她跺脚离去。我低头不语，她很有心机，又心计又娇俏，难怪殿下是神魂颠倒，唯妃是从。
“她走了，你起来说吧。”
“殿下安趾之所以不答应臣是因为太子妃。太子妃在，臣不好说。”
“本宫明白。”
“殿下，安趾的郡主，注定会是九五之尊身边最高贵的女子，所以她不可能屈居太子妃之下，而未央知道殿下对太子妃的情意，也绝对不会委屈了娘娘。所以没有答应苏侯的条件。才导致了苏侯选择了仁王。而且臣以为，仁王和安趾之间的战争迟早会起，太子的机会才真正来了。”
“那还要多久。”
“那就要看这次监国的是谁？”
“何解？”
“这次陛下问臣，他身体不适，谁做监国合适。”
“你怎么回的？”
“臣不敢直接为殿下说话，只能看陛下自己的了。臣是个要走之人，这些事已经帮不上忙了，至少还可以提醒一下殿下。”
“本宫知道了。”
我作揖，“请殿下代我跟娘娘说声抱歉，怕娘娘听见我说的话愧疚。”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本宫倒是好奇，刘家的男人一个个都为你狂。如我如子玉，是因为你的才，而子维他……是为何？”
“这个臣……”我伸手去端几上的茶杯，一不小心碎了一地。我慌张去收拾，有宫女扑上前来。“公子使不得。让奴婢来。”
“公子，你的玉环找到了。”刚刚那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见了太子之后，踉跄跪下。我蹲下身子，抽出了她手上的玉环轻拍。“它对我很重要，谢谢你。”
“公……公……公子，奴婢是不是惹祸了，殿下开恩。”
太子瞟了我一眼，“既然是公子的心爱之物，那就算了，你下去吧。”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退下。我回身将手中的玉环递给了太子。“太子，这是臣送给太子妃的礼物，希望你代为转交。”
“给太子妃？”
“这是蓝田玉，玉质温和，戴在身上可以调理气血，娘娘身子虚，多年来一无所出，不是完全没有缘由，臣以为……”
“大胆夜未央。”
我微微拱手，“臣斗胆请太子三思，立侧妃。这不是臣该管的，但是殿下你不能不作此考虑，毕竟谁先有皇嗣，陛下的诏书……”
既然要走了，最后的事，能提醒多少是多少，是我亏欠了他。
“本宫知道了。倒是本宫有事问你，你可要一五一十地回答本宫。”
“殿下请问。”
“聂家是你的人？”
我微微拧眉，“聂家？哪个聂家？”
“你不要跟本宫装蒜，就是安趾富可敌国的聂家。”
我心里暗叫不妙，却只能以平静地语言叙述。“殿下那只是一个商贾之家，没什么，若是殿下想要收为己用，那也不是不可。只是聂家不是臣的人，只是有利益往来。”
“利益往来，你许诺了他什么了吗？”
“回殿下，并没有。”
“可是子维说的可不是这样一回事，聂家将会为我所用。”
“殿下万万不可。”
“夜未央，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何不阻止你走，不和你计较你这次的失职吗？”
“臣……臣已经尽力了。”
“本宫不管你有没有尽力，本宫只看到了结局。你若是执意不肯交代，本宫不会就这样让你容易走。”
“臣明白了，容臣考虑。”我唯有选择后退，不能立时做出决定，也不能立时拒绝，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本宫给你两天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谢殿下。”
“退下吧。”
“臣告退。”
我恭敬作揖，后退离开。出了东宫，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脸颊上的冷汗被风吹干。我终于知道子维做了什么，只是我很惊讶他怎么知道聂家与我有瓜葛。我知道要太子放过我，这个要求我不可以不答应，子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倒是我一离开，聂老板真的拜托给殿下的话，会毁了聂家的。而答应聂家的事，我可以拜托了给爹，只是殿下那边……我真是头都大了。徒步走到宫门，看见林侍卫在哪里徘徊。见我走来抱拳上前，“大人，下臣有话跟你说，你方便吗？”
“你找个僻静的地方吧。”我抬眼望着天，天还大亮，不碍事。
“请大人跟我来。”
走到旁边的甬道，他请我坐在板凳上，自己站立一侧。
“大人，这次奉大人之命保护夜家，并没发生任何事，大人你是不是……”
“这次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
“大人听说你要辞官，是真的吗？”
我默然点头。
“大人若是走，那林某以后……”
“林侍卫，你欠我的已经还了。”
“不，下官誓死都会追随大人的，大人你有锦绣前程，为何要辞官？”
“林侍卫，我会跟我爹交代一声的，以后有仁王一日就有你一日。你忠于我就请你忠于夜家，替我照顾好夜家。”
他抱拳，“下官定不负所托。”
“林侍卫，林宗还好？”
“劳大人挂心，很好。”
“那就好。”
“大人，下官斗胆问一句，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有必要护卫夜家吗？”
“当然，只是可以退开些，看着不让可疑人等入夜府就够了。”
“大人，下官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我勾唇嘲笑，“你都已经开口了，还有必要不说吗？还认为不该说吗？”
“是大人，臣有一日夜里发现夜夫人，也就是大人您的令堂，她坐车出门，臣的人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却发现令堂是……”
“我娘去了哪里？”
“下官不敢隐瞒正是宫城。”
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这件事你就当没看见过，没发生过，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唯你是问。”
“下官不敢。”
我猛得站起身，“既然没事了，我走了，麻烦你继续保护一职。”
“小官不敢忘。”
我迈步离开，终于还是回过头吩咐道：“我不知同你开玩笑的，这件事绝对要保密。”
他也着急抱拳，“下官知道，大人放心。”
“林侍卫我是放心你才要你担当这个职责，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小官明白，谢大人赏识。大人，你是要走回去吗？”
我沉默点头。“让下官给你准备马，你稍等。”
坐在甬道等我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抬头望天，那突然间阴霾的天，就如我的心一般突如其来地变了。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