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轻叩门走进。“公子，董大人求见。”
“董大哥来了？”
“是的，在外等候。公子要不要叫他进来？”
“请他进来吧，记得去取竹青。”
小银笑着去请董大哥，我搁下笔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相对而坐，我笑颜相迎。
“未央，董大哥这次来是为何，你可明白？”
“董大哥有话直说。”
“我跟你当然不会绕圈子，我只是想知道你何以不将我的奏折呈给陛下？”
“董大哥，这事你考虑得恨周详，但是不适宜在这个时候提出。”
“这个时侯不撤兵，会让两国陷入僵局。北朝根本没有与桑植敌对的意思，不是吗？”
“可是，董大哥有没有想过，安趾的兵力并不是由北皇直接掌控的。”桑植与苏侯的封地安趾接壤，历来都是由苏侯派兵镇守边疆。本来陛下命令苏侯撤兵也是没什么，但是前日殿下才禀报苏侯暗部进京都一事，今日又有董侍郎奏折提起苏侯擅自用兵一事，这不是火上浇油。
“可是据我所了解，事情可以说是十万火急。也许不久桑植就会派使节来京都，到时陛下怎么解释。现在未央你和魏太尉似乎都打算暂时瞒着陛下。这是为何？”
“董大哥，这个事陛下必须是要知道了。但是此时此刻情况并没有像你上奏的那样，毕竟那是你预料的后果，所以我没有呈给陛下。这件事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何况我们派去安趾的钦差还没有消息传来，你我不可在还没确定之前就报告陛下。免得陛下发怒。”
“什么？你派了钦差去安趾？什么时候？”
我站起身，为他缓缓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未央在这给董大哥赔罪了。那一日一收到你的奏折，我就立即派了人，因为我和大哥一样，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拖延。所以……”
他拍案而起，酒盏跌落在地，碎成片片。
“董大哥息怒，未央……”
他恼怒地打断了我的话，“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大哥，这件事是未央理亏，可是未央也有一事不明。你是如何获得安趾兵力调动一事的？”
他一时语塞面带愧意。“苏侯调动兵力不是最近的事，仁王早已了如指掌。不过他为何挑在这个时候要我禀报陛下，我也不明白。说实话，若是说急其实也不是很急。但是这是仁王的命令，我很想做好这件事。”
“大哥你这是何苦。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份奏折传到陛下那里，你会有什么下场。你想过没有？”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我这官位本来就是王爷赏的。”
闻言我默默垂眸。“董大哥，你眼里的仁王真是这般？”
“未央，我的处境你不会懂。我不像你一般出声士大夫家族，仕途顺利。我一介布衣，即使文武全才高中，进了官场也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我只有选择强有力的依靠，依附于士族大家，得到他们的庇护。而我因为得罪了汪家本已经无缘入仕，仁王一言我终于了却此生愿景。虽然不尽如人意，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抬眼默默望着他，内心说不出的复杂，垂头低语，“董大哥，我知道了。这次我坏了你的事你就不要怪我。如果你现在还想再写一份，我那里有笔墨，你随意。我必定会将它转呈给陛下。”
良久的沉默，他站起身，“未央，什么都不必说了。事情阴差阳错的，将错就错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易儒这就告辞了。”
他疾步离去，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大哥，对不起。”他微微一愣，没有回头。
把着窗儿独坐，看夕阳落下，看侍女将灯儿点起。那微弱的点点火光，照亮那一室漆黑。明明灭灭，勾起那浅浅的睡意。我搁下册子，起身去拨熏香。懒懒地靠着茶几，闻着那茶香。
“公子，王大人来了。在花厅等候。”
我略略抬头，“请他来书房吧。”
“可是……公子，书房……”
“王大人为人正直，看见了什么也不会出去说。奏折由夜太师先行整理也是北朝无人不知的事实。就算他知道是我在掌控这一生杀大权，想必他也不会怎样。”
“公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让他知道你与老爷的关系没有坊间传闻的那样恶劣。会不会由此猜测你和仁王。那样，太子殿下那边……”
“小银，这点你不必担心。你能考虑到这点着实不易。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就去请了他来。”
小银微微福身，退出书房。
王京伟进得门来，拘束地站在一旁。“尚书大人，不知要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王大人请坐，未央细细说与你听。”
小银端着茶近期恭敬道：“有劳大人。”
“小银姑娘客气。”小银回身望了我一眼退到书桌旁默默研墨。我端起茶杯笑道：“王大人请喝茶。”
“大人客气。”
“不……不是……这次我请大人来是有一事相求，有求于人礼数总是少不了的。”
他慌忙站起身。“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王大人，这次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拜托你一件事，而不是以官位压制你替我做事。你先听听如果觉得方便，不妨帮我这个忙再说。”
“那……那大人说说看吧。”
“好，王大人请喝了这杯茶。”
他双手执杯一饮而尽。我禁不住大笑，这又不是酒，他还真是紧张到糊涂了。
“大人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王大人你请坐。”
他拘谨地扯了扯衣裳，犹疑片刻才缓缓坐下。
“王大人，此次请你前来是要你帮我找几个人。几个混入京都的安趾人。”
“啊？”他显然是不明所以。
“王大人不必惊慌。安趾来的人进京都只是为了贩卖私盐，这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未央以为一切还是先等抓到人再说。”
“可是——大人，微臣不知是谁，怎么抓？”
“你是南城门的守军统领，自然与其它四门的统领相熟。你们每日监管进进出出的人员。只要他们还在京都一带活动，总是会出现的。”
“那请问大人，在芸芸众人之中我怎么找到你要的人呢？”
“这点大人不必担心。他们自会送上门来，未央只是要你替未央扣留下来。这事暂时不要禀报任何人。”
“大人这是何意？”
“这几日，所有私盐都将会被扣留。他们被*得急了定会有所行动。你若是见押送盐出进城的，不管押得是私盐还是官盐，都给我扣下来。待我亲自见过再放。”
“大人，我帮你不是不可。可是若是被上头知晓，我一人事小，但是守卫南门的士兵，是不是会受到牵连。”王京伟站起身有点紧张，不断得搓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