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走后，师傅才慢慢地踱了回来。他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叫我准备吃晚饭，并吩咐小童准备马车。
我吃惊不小。“师傅，你是要我走？”
师傅安静地为我夹着菜。我满腹疑问不知如何开口。直到送我上了马车，他轻轻握着我的手，低叹，“这只小手我从小牵到大，而今终于要放手了。”
“师傅……”我低低地喊。
“未央，知道为何当初为你取字未央吗？”
我摇头。
“未央，未央啊……师傅总希望你一帆风顺，希望你永远只是我掌心的明珠。可是你终究是要长大的，终究是要陷入是非的。甚至你会进退两难，会痛彻心扉，师傅不知道怎样帮你。为师无能。”
“师傅……”
“未央，走吧。”他轻轻松开了我的手，望着我慈祥地笑，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哀伤。
一松手，车帘落下，遮蔽了视线，也遮住了光。昏暗里，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轻轻伸手按着胸口，仿佛可以触摸到心，痛并快乐着。
夜路难走，酉时出发，直到辰时三刻才到。天灰蒙蒙，曳地的白裘沾染了晨露，沉坠坠的。
秋苑里爹和娘等候多时。一家三口相对而坐侍从奉茶准备早点。我支起手托着下巴，目光透过雕花木窗看向颓废的原子。一片白雪皑皑，假山上那墨黑色的青苔狂傲地张牙舞爪。
“未央，霍师傅都吩咐了你什么？”
“没什么，只是要我暂时离开这混乱，图个清净。”
“仁王上书，升官已是毫无疑问。仁王认为吏部侍郎是最合适的职位，虽则只是正四品上阶，但是却掌着实权。但太子殿下那一方则有意将你架上御史大夫的位置。已经有人上书了，只待陛下示下。”
“御史大夫？”我微微拧眉，这是监察官，稍有不慎，不是不合陛下的意就是得罪人。
爹的手急促地敲着桌子，有点倦怠地开口。“御史大夫是从三品的官，我想不可能一时就如此晋升，会有人不同意。而陛下定不喜欢将你放在这个官位上。陛下还需要你，他不会想把你推开去。御史大夫这官虽则是为陛下监管百官，但是一个担此责任的人必不会得陛下真心的信任。看来太子是容不下你在陛下身边左右陛下的决定了。”
“爹，你从来不*心如何升迁，你一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无论身处何位你都可以风淡云轻。即使现在身居高位也从来没变过。兢兢业业。为官真的很辛苦，其间的乐趣却会让人上瘾。令人永远游走在崩溃边缘，勇敢者的游戏。”我挑眉望着爹，这些就是他教会我的。他什么都教却没有教过我惧怕。
“也罢，为官之道，施受都在自身。爹是关心则乱。”爹说着哈哈大笑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个时侯，娘终于站起身，看样子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时候也不早了，未央这一路回来很累了，不是吗？早点去休息，小银……备了热水没有。再吃点东西……”
“好了好了，够了。什么时候你不知不觉中成了贤妻良母了？”爹调侃地笑。娘亲一时不知所措，很快便回以一笑。“是吗？时光总是不饶人的。”
爹一时之间感慨，却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谢谢你，菀儿。”
“傻瓜。”娘亲突然轻轻笑了，脸上是我不曾见过的温柔，笑里含着浓浓的情意。那种从心而起的幸福让我羡慕。傻瓜，虽说是傻瓜，为何听来那么甜，甜腻腻的幸福。
爹温柔地笑着，娘亲脸一红。爹轻呵道：“未央还不听你娘的，快去。”
我掩着嘴偷笑着跑了出去。
热水浸泡着疲乏的身体，朦朦胧胧中睡去。只觉得小银推了我很久，我轻哼了一声‘知道了’，却还是不肯睁开眼。
“公子，快起来了，人都要来了，你怎么还这样？”
“人，什么人？”我迷迷糊糊的揉眼，“对了，我饿，想要芝麻鸡，记住要白芝麻。”
“公子，你起来，我为你换装。快呀……”
“催什么催，我累了，想睡觉想……”我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搭在木桶边缘的手一点一点滑落。跌进水里呛了一口水，挣扎着要站起来。被人一把拽了起来。以为是小银我就势扑了上去。一瞬间我就觉出了不对劲，如果是小银，这时候她会替我盖上薄毯。我慌张挣扎。
“公子……”小银上前为我披上单衣。我猛得推开了他转身扣上扣子。“出去……”
“出去。”他重复着我的话，却是对着我的下人。小银担心地望了我一眼走了开去。长叹了口气，踏上木阶出了浴桶，抓了外衣披着。我恼怒地回头望着他，“为何你每次出现都要吓人一跳？”
“那个……夜大人没说清楚，何况这里只有小银一人守着怎么可以？我怎么知道……”
“够了，你明明就是知道。”我冷声开口，一手扯过了屏风隔开了彼此。长长的发湿湿地拖在紫檀椅上、我刚伸手拿了条干巾。一阵响动，屏风被拍回了原地。我吓一跳跌坐在椅上。他走近俯身望着我。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轻轻的吻带着灼热的气息，长指穿过我的长发。大手扣在我的腰际，唇扫过是火，手指游走所到之处都是火，火蔓延全身，带着激荡心情的魔力。我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承受他的爱抚。明知道不可以却抗拒不了。仿佛经历了永恒那么久，他松开了我的唇。我喘着气，别开眼不看他。空气中胶着凝滞的味道，被我们沉重的呼吸声打乱。
不由自主的，泪珠滑落。我转过身拉拢衣襟，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他从后拥我入怀，下巴抵在我的肩，轻声叹气，“凌，见到你总不能让我专心。却不能……”
“不能什么？”我回头望着他，好容易平复的心跳再度砰砰跳个不停。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的长手揽着我的腰。“坐下。”
“诶？”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下一瞬间，我被他按坐在大腿上。我才想起身，他低低的笑传来，“你最好别动，要是使力按着你，你也难受。” 我转头瞪着他，他这是威胁，*裸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