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在抖动,却是倔强地别过头,咬牙道:“我会的。”
“对不起。”我的声音细如蚊呐。因为我真的帮不了她。
“公子,喜欢一个人如果痛苦的话,可不可以不喜欢了?”她抬头望着我,仿佛是在寻求肯定。我不停眨眼,抑制那仿佛就要夺眶而出的泪。“你后悔吗?”
“不悔。”她茫然若失地摇头。
我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故作释然道:“那么还这么痛苦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忙碌着。一时为我整整靠背,一时又帮我递茶。夜深了,那侧小银微微动了动身,也是不能入睡。这一夜,难以成眠,想的是他,纷繁复杂挥之不去。
刚一下车,寒风刮得脸生疼。裹上厚厚的棉衣,我举步维艰。
“公子,已派人打探好了前面是个小村子。我们这几日就可在那里住下,你觉得如何?”
“很好啊,我有些饿。”
“叫人准备饭食了,公子你慢些走。”小银抓着我的手腕。冷冽冰霜,短短几步,已是冰花满面,进得房间,一室温暖化开眉梢的冰雪。坐在火炉边吃着番薯粥,甜甜热热。突然响起敲门声,小银急忙搁下碗筷走去开门。
人声鼎沸,我抬头望去。一干邻里带着瓜果干点来拜访。一时间屋里挤满了人。我笑着要小银准备茶点待客。
“公子哪里人?”终于一个样貌干净利落的少年站出来问了一句话。
我起身笑着回答,“潮州万县人氏,初来乍到,各位乡亲以后多多照顾。”
“公子没带家眷?”
突然有人问,我干笑,“家父觉得我尚年幼不必急着娶亲。”
“这样啊,公子是要长住还是……”
“恩,先住下吧,以后再做打算。”我回答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应接不暇。可是他们的热情感染了我。雪夜,简陋的屋子,其乐融融。
“公子为何要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不甚安全呢。”一位大叔凑近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直直看着我。
“怎么了?”我故作不知,“素日里烦心是太多,才到这清静之地好好过个冬。”
“这样啊。那公子平日里小心一点。要家里的人也小心点不要深夜外出,在我们村里不会有事的。”
我回头看着小银,她站起身拍了拍布裙,笑问,“到底怎么回事,搞得我们心慌慌的,听人说这里很清静才决定来的。怎么没听说这事呢?”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山上不是有个土匪窝吗?”
“啊……”小银故作害怕怯怯地问,“那你们不怕吗?”
那位少年偷眼望了下我,继而道:“姑娘不用怕,虽说是土匪却也不会来劫我们村庄。”
“为何?”
“这事我们不好说,公子安心住着就好。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有人适时拦着那少年,那少年随即止住了话。
“姓未名央。”
“未央?”那人侧头略一思索,“我叫朱散,这是我族弟朱玉……”他一一作了介绍,我却没有记住几人,只不住地点头微笑。今夜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开怀畅饮,喝的是家酿的米酒,带着点点的甜味,入喉没有辛辣的灼烧感。宿醉醒来,头脑却是清醒无比,这就是米酒和烈酒的区别了。一大早出门就看见那搁在门口的白菜。小银不禁掩嘴笑,“公子,这里的人真好。”
“是很好。”我回答着却是抬头望天。此时没有下雨,天空一片清明。“今天很适合出行。”
“董易孺先生今日傍晚会到。”
“是吗?派人留下来等候,我们先走走看看。”手里抓着暖炉,特意做了草鞋套在鞋子外侧,还拄了枝竹杖。这一副装束,是我渴望许久的自由。沿着那山路向上走着,直到手上的暖炉渐渐冷却,小银递上了手套。
“不必了。”我蹲下,用手拢了一堆雪,轻轻地洗着手。那冰抹在脸上刺刺的,“小银还要多久才能走到。那地图在吗?”
小银抓着我的手咯咯直笑。“别玩了,多伤手。地图在公子心里呢,应该很清楚在哪里。”
“也是,我身上一处伤都没有才符合无能贵公子的形象。可是……”我默然举起了手,看着那纤长的手指,多想在这手上刻下剑的伤口。
“小姐,别盯着看。雪的白光会让你的眼睛受到刺激。”
我收了手,站起身。回身四望,看不见来时的路只有那连绵的山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连肺腑都冰透了。“快了,没多远了。”我一直认为那地图能给我带路,希望不是我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