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奶奶对于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能这么快就下结论，好像你现在面对的，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似的。”
“不然呢，不做吗？”
陆北霖冷着一张脸的确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一刻，他依旧能够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地分析。这件事情是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很清楚。
全家上下原本因为奶奶的病情已经很着急，甚至是天下大乱了，如果他们再继续这么纠结下去，除了让原本混乱的情况更加混乱之外，对于事实的本身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是北霖，这事情太严重了，还是要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时间会给我们商量的余地嘛，奶奶的病情，会给我们商量的余地吗？李医生刚刚说了什么你们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此时此刻我们是在跟阎王爷赛跑。多啰嗦一秒钟失败的几率就更大。所以你们觉得现在这情况，全家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种沉默中？
可以浪费在我们的从长计议中，可以浪费在这种前进不得后退不能的矛盾中。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你们告诉我，除了乖乖的接受命运和奋起反抗与命运赌一把之外，谁能给我一个选择第条路的办法，你们谁能给我这么一个办法？”
陆北霖从来都是一个，不管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也永远都不可能跟别人解释的人。在外务工虽然有时候做任何事情，的确是需要确保万无一失，但这个世界上却不是每件事情，都能给你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和选择。
人世间选择人生的决定是这样，面对生命就更是如此。
而人如果在不能确保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情况之下作出决定的话，那就必须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及时把握住每一个。很有可能随时随地会从自己手中溜走的机会。
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把握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陆北霖既然很清楚现在不是从长计议的时候，自然就更加不可能浪费时间向那些阴阳怪气的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他只是转头看着父亲。
“爹，现在能做出决定的只能是你。认命还是不认命，这一切却在你的把握之中。”
陆北霖的话，让原本就脸色很难看的陆正庭这会儿，这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更加的凝重了起来。
的确。此时此刻能够做出决断的人，就只有他。同样的如果失败了的话，能够承担得起这后果的人也只会是他。这是无论他怎么不说话，不愿意面对都必须要面对的，因为事实会存在的事实。
陆北霖有句难听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却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他现在的逃避是不愿意面对这场手术，更加不愿意面对自己懦弱的事实。
但情况就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懦弱下去，因为他每逃避每一分钟，对于老夫人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继续这么拖拖拉拉下去，他们真的很有可能会错失这唯一的一次，让老母亲生还的机会。
果然，陆北霖的几句话，让陆正庭在这一瞬间，也就好像是想通了一些。
最终，就好像爱那更是破釜沉舟一样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最终将视线放到了李医生的身上
“老李，这手术要怎么做，你就和那几个洋医生好好地商量商量吧。”
“督军！”
“医疗总有意外，只要你们尽力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明白，我何曾有过不讲道理的时候？”
陆正庭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也是很明白，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医生尽力了，剩下了的一切，那就是老太太的命，也是他这个中年丧母的苦孩子的命。
当然，陆正庭这话，也算是给了李医生一个保证。只要他们尽力了，在这医疗上，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老太太原本年纪就打了，这身体情况这么糟糕，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就更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陆正庭这会儿，也真的是被陆北霖的抑郁惊醒了梦中人。自然就更加爱明白，要是现在给李医生太多的警告的话，这些警告不但不能让危险减少。
甚至还会让医生在紧张之下，更加手忙脚乱的。
所以他身为家属，又是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家属，自然在医学上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帮助，那么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也不过就是让医生能够宽心一点。
让他们在放心之下，能够更加好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说实话，李医生跟着陆正庭也这么多年了，可是这位掌控生死的督军大人，第一次这般宽容的胡说话，还真是头一回呢。
自然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让李医生的紧张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很清楚，什么样的人，能够有什么样的身份，这本身就是上天赋予他的，能够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权力。
所以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即便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便是能够在督军府上仰人鼻息，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自然，陆正庭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李医生感觉到的也不静静只是安稳吗，更多的其实还是感动。
这种感动，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终于底下头颅，愿意赋予人真实的赏赐一般的感动。
于是，就在李医生一再的保证，以及这么多的医生商量过后，外国医生到了这督军府上的后院，专门给客人准备的一幢同样是四层楼的别墅里，住下来。
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后，到了第三天，这手术终于开始了。
虽然一再的给医生宽心，但是真到了这既叫人期待，又逃避害怕的这一天。
别说是别人了，就是陆正庭这个铮铮铁骨，看着老母亲被推进手术室，这一张脸也是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茫然的惧怕。
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到了什么年纪的人，在父母的面前都是孩子。
都害怕自己没有了父母之后，就没有了家。陆正庭就是这个样子。
不管他这些年打下来的江山有多么的辉煌壮阔，无论这些年来他在世界各地又多少豪华的房子。
即便是他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给他一个家的人，就只剩下了这个老母亲。
要是连这个老娘都没有了的话，那在这个世界上，谁还会管他，会一天到晚的叫他不孝子，责备他却也时时刻刻的关心着他。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权利再大的人，只要是他的身体是被血肉堆砌起来的，那么凭你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是能够斗得过阎王爷的。
所以他茫然，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老母亲。
而要说陆正庭的心底难受的话，那这会儿陆北霖的样子，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
明明不管是他还是陆正庭，他们都是那种不管到了什么情况之下，都是一定能够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就好像是现在。
不管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就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脸上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任何一种表情表现出来。
但是和司机老朱一起去学校接了陆思婉回来的郁云澜，还没有走到近处，却已经好像是能够感觉到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沉重惧怕。
惧怕万一待会儿出来的消息是自己不想要看听到的，那这个消息都是组足够能将自己给打败的。
不过，陆北霖和陆正庭太太在意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家里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