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几天，虽然老太太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但是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王医生终于带着外国的医生回到了督军府。
死气沉沉的日子，过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大家也就好像是终于看到了一丝生的曙光。
虽然这一个个的都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一致的默认。老太太现在的情况再糟糕，只要这个外国的医生来了做了手术，一切就不会有问题了，却没想过医学上的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既然老妇人都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什么进步的情况，其实从这一点来讲，这就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了。
果然，外国的威廉医生来了之后，也不知道和那些医生说了些什么，几个人叽叽呱呱的，在老夫人的床前谈了半天。只是这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看着他们这般样子，全家人的欢心雀跃，在这一瞬间也就好像是瞬间再度跌入到了谷底。
见状，陆正庭也只得再度走到李医生的面前，主动开口：“老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督军……”
李医生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开一个口，就已经再度顿住。
但陆正庭却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这种自己的一颗心，还吊在嗓子眼的时候，他就更加没有心思看他们卖关子，这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几分急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话呀。”
“这……”
李医生一脸的为难，但是看着陆正庭这幅暴走的样子，对于接下来的话却是越发的不敢说了。
他也知道自己平日里的，那些所谓的专业术语，对付那些普通人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医生的能力有限，能治得了病却医不了命。
这一点病人的家属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必须得接受，可如今偏偏他遇上的病人家属。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堂堂督军。
是把自己的老母亲，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督军。
这要是真遇上一个这样的家属又不讲道理的话，治不好老夫人让他赔命的事情，那不是不会发生啊。
自然到了这关键时刻，大家都僵持住了，就得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让暴躁的人不再暴躁，也让害怕的人不再害怕。而不用说在这个家里能，够承担得起这份工作的必定只会是尹如月。
“好了李医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和督军都知道，在老夫人的事情上你已经尽力了。
最近这段时间你也是不眠不休的在照顾着老人家，所以即便是真的有什么麻烦，也要让我们大家一起来面对。”
尹如月的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
都知道大家尽力了，也知道阎王爷如果要人的话，那是谁都留不住的。
所以不管现在老夫人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只需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认真的说出来，至于这手术要不要做，怎么做，到时候大家再商量着一起来。
说句不好听的，在手术的过程中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大家一起承担的。
其实她说的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是足够有担当的一句话。自然也让李医生渐渐的放下心。
想了想，李医生也知道，既然已经问到了这里，那就算是再筹措，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一些，他也直接开口。
“的确曾如几位看到的那样，老夫人的情况其实是很危机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没有醒过来。
虽然病情没有恶化，但也足以说明病人脑子里的血块。依旧压迫着神经，这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现在老人家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其实这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我们是不建议做手术的。”
“不建议做手术，难道就要在那里等死吗？”
果然，陆正庭听到李医生说老母亲的情况，要远比他们大家想象的糟糕的多，马上就沉不住气了。
这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不少：“我可告诉你们，我娘他要是……”
“好啦云青，你不要慌张，先听李医生怎么说。”
陆正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尹如月打断了，他越是这样说，李医生就越是害怕越不敢说，那这样拖拖拉拉的情况就能好转吗？岂不是更糟糕了。
李医生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之后才再度开口：“老太太本来年纪就已经这么大了，在他老人家面前动刀动仗，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合适的事情。何况我们还是要在老人家的脑部动手术，这种危险的成分自然就更加加大了。
虽然国外的医生的医术，到目前为止的确是要比咱们要高明一些，但医学上的意外时有发生，不管是面对谁都是公平公正的，从来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保证。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我们是绝对不敢做出什么保证的，也希望您能够好好的想一想这个手术到底做不做。”
不做，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得很清楚，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昏迷不醒的，一直靠营养液维持性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但是如果做的话，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意外，这意外也足以是致命的。
这种事情医生不敢给出什么保证，同样家里人也绝对，不敢轻易的做出什么决断。
书房里，陆正庭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却始终都是不发一言的。
这和平日里，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很果决很果断的样子，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他这一生，一直到了今天，才终于感觉到了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好像走在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一般。
前方的任何一条路，任何一个方向，很有可能是柳暗花明，但同时也极有可能是万劫不复。走错一步影响的，就会是他们整个家庭的一辈子。
这种事情只要是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都不可能会轻易的下出这样的结论来。
他虽然戎马倥偬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见惯了不少，可人都是自私的,永远都是把自己和身边的亲人的生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在生命面前，在自己的家人的生命面前，他真的无法做到，冷静支持的下出那样冷冰冰的命令和决断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做出的任何一个决断，都必须要为自己所做出来的决断负责。而恰恰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这样的责任却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李医生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的样子，虽然不忍，不愿也不敢，但到底还是开口了。
“督军，老夫人的病情耽搁了这么多时日，已经达到了极限。
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手术，还得您赶紧拿个主意啊，这情况越是往后推就越是糟糕，那我们要面临的困难自然就更多。”
“做！”
这次是陆北霖，在李医生的话刚说完，便马上冷着脸开口。短短一个字，却好像是一滴水投入到了滚烫的油锅一般，炸起了轩然大波。
“北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啊北霖，这种事情你爹都拿不出一个主意来，你怎么能这么快就下定论了？这种事情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就是，怎么这么困难的事情，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的了的，老太太在你的心里到底算得了什么，能够让你这样泰然处之，没有半点情绪牵动的样子。
什么这么多年来，和奶奶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奶奶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都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