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芮冬亦察觉到他的动静,拿着温度计走进。
“三十六度五,还好没发烧。”
她长舒一口气,将他腹上的热水袋拿走,重新给了他一个新灌满水的。
“你用这个捂着,再睡一宿应该就没事了。”
说着,芮冬亦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陆森言瞥了眼一旁的闹钟,凌晨两点。
他开口,“你一直都没睡吗?”
芮冬亦老实摇头,揉着早已困到睁不开的眼睛,“没睡,我怕睡着了你会出事。”
她是真的信了他的话,以为他的病情暴露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好在,周围静静悄悄,什么动静都没有。
女人疲惫模样落入他眼。
陆森言寒冷的内心深处,一处冰角融化。
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他拍拍床边,“过来,睡在这里。”
芮冬亦哈欠打到一半的嘴微微张启,惊讶地忘了合上。
“不,不用了吧……”
陆森言看着她一脸警戒,又好气又好笑。
他拍了拍自己怀中的热水袋,“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芮冬亦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但……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适当地保持距离……”说着,芮冬亦转身准备去他的房间。
“你现在出去,只会让盯着我们的人更加起疑。”
陆森言不轻不重地一句话,成功制止住了她的脚步。
他以退为进,继续诱着,“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早就下手了。”
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身体不适还强撑着硬干。
芮冬亦若有所思地想着,对他的话深以为意。
“那你再往里面睡点。”
她拉紧自己身上的睡衣,试探地朝他走进,在床的边缘处躺下。
陆森言背对着她,好似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芮冬亦不禁松了口气。
倦意上头,她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身旁平稳的呼吸,引得陆森言换了方向。
放下防备的芮冬亦,在他身边睡得像个不因世事的孩子。
陆森言的手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白净的脸蛋上。
指尖下的柔。软触感让他心旷神怡。
不知是温度太高,还是热水袋太热,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烫得厉害。
其实,一觉过后他的胃疼早就好了。
但带着女人特有气息的大床,让他头一次产生了久留的念头。
心随所动,他确实照做了。
他闭眼,感受着芮冬亦平静的呼吸。
自己也随之沉沉睡去……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
芮冬亦和聂涵涵的面容时而交替,时而重合,时而分裂。
让他分辨不清。
两道声音在梦境里来回叫着他。
“阿言。”
“森言哥哥。”
“阿言,睁开眼看看,是我呀。”
“森言哥哥,你睁开眼看看,是我呀。”
……
陆森言陡然惊醒,又是一身冷汗。
侧眸望去,天已然大亮。
他下楼。
扫了眼在厨房坐着餐点的芮冬亦,自顾自走到餐桌前坐下。
不大一会,芮冬亦熬好山药粥端了上来。
“阿言,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会醒过来。”芮冬亦正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沾沾自喜。
只见陆森言神情淡漠,“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他纠正,“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契约关系。”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他难得不嫌劳累,再度开口。
“换句话来说,我花钱找你办事,你收钱办好事,从等级上来分辨,我是雇佣你的上级,有问题吗?”
芮冬亦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过了许久,她摇头,“没问题。”
芮冬亦摘下围裙,随手放置一旁,视线满空乱飘,始终不愿落在他的身上。
她深呼吸,“请问,陆少现在还需要我干什么吗?”
芮冬亦彬彬有礼地询问,神态姿势都毕恭毕敬。
他说的没错,她每次都几百万几百万地收他的钱。
既然拿了钱,就该替他办事。
只是……
芮冬亦心里说不出那里不对劲,但她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陆森言和之前她认识陆森言很不一样。
女人的态度,勉勉强强达到陆森言的心里标准。
他摆摆手,将她和佣人画上了等号。
“没事了,你下去了。”
芮冬亦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好。
很好。
下去就下去!
芮冬亦不甘心地扼了他一眼,愤愤跺脚离去。
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昨天还因为胃病疼得要死要活,躺在她床上睡了一宿。
这才一。夜的功夫,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看着芮冬亦要走出别墅,陆森言突然出声。
“等下。”他叫住她。
芮冬亦心又余气,没好气回道,“干什么?”
陆森言眉头一拧,张嘴又是说教,“你就是这样跟你上司说话的?”
“陆森言你存心拿我寻开心的吧?”
芮冬亦冲他翻了个白眼。
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到等级观念在他眼里这么重要。
可男人不苟言笑的模样,让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不是在开玩笑。
是真的在凶她。
芮冬亦鼻头一酸。
害怕自己失态落在陆森言的眼里,还不知道又会得到什么冷言冷语。
她深呼吸,用尽全力将酸楚压下。
芮冬亦后退一步,朝他微微鞠躬,“陆少,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陆森言瞥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找这个女人当成契约对象。
他口吻生硬,话语里却藏着明显的关心,“我问你,涵涵呢?”
涵涵?
谁?
聂涵涵?
芮冬亦咬牙,“陆少,您问的是聂小姐吗?”
“不然?我身边还有别人叫这个名字?”
陆森言反问回去。
芮冬亦被怼得一时语塞。
许久,她平复心情,不冷不热回道,“如果陆少有需要,我可以明天就去派出所改名叫芮涵涵。”
他不是要找涵涵吗?
大不了,她拉着陆家所有佣人一起改名!
什么陆涵涵马涵涵夏涵涵,去特么的聂涵涵。
末了,她才回道,“聂小姐这次没有跟你出来。”
“是吗?”
陆森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蓦地,他突然发问,“你刚刚是在心里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