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族为何会落难？海宝为何会早产？我又为何要跳下城楼？”我的目光直视着萧啓烨。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明明对我“极好”，可是，为何我要这般，不识好歹。
却从不明白，我所受的这些苦难，都是因他而起。
“你杀了我父皇，我还需好好谢谢你么？”我凝视着，质问道。
他听罢，眼中写满了不耐烦。
抬起手，抚在自己的额上，在压制自己的焦躁。
但终究是压制不住：“泉儿，我虽杀了他，但当年，你也杀过我不是么？我们该两清了！我爱你！我是真心爱你的，你还要我如何做！啊？”他猛的将袖袍一挥，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
我望着他这张狰狞的面目，就知晓，自己就不该与他废话。
“君染，让我同他做个了结吧。”我侧目，望向白君染。
白君染迟疑片刻，才渐渐松开。
他知我所想，亦是愿意成全。
白君染退出主殿外，我的手轻旋，立刻召唤出赤鲛。
当赤鲛冲地而出时，萧啓烨发出了一阵狂笑。
“呵呵呵！呵呵呵！”
他的笑声，无比放肆。
“它不会动我分毫的！”萧啓烨说罢，抬起手，将一个白色瓷瓶取出，转而，将瓷瓶里的东西，撒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先是狐疑，但当赤鲛瞬间收敛光芒之后，我猜测到了那粉末是什么。
“我父皇的头颅，你？”我瞪着他。
任老他们顺利带走了白君染，海宝，阿奶还有云母的骨灰，可却独独没有提到父皇。
原来，父皇的头颅，已经被萧啓烨焚化了？
“泉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一切，都既往不咎！”他凝视着我，好似在做着最后的“挽留”。
我垂眸，看着赤鲛，转而，一步一步，走向萧啓烨。
他望着我，身体却往后一再退去。
“只要我愿意回到你身边，一切，既往不咎？”我抬起眼眸，同他的目光相撞。
他没有片刻迟疑：“是！”
“那你，怕什么？”我看着同他之间，这五步之遥的距离。
萧啓烨凝视着我，眼底添了一抹我看不透的神色。
他居然真的止步，立在了原地。
但，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在这一刻，他似豁出去了。
“泉儿，你是否，同那镜妖做了什么交易？”他再张口，一句话，踩到了我的心窝处。
没错，我是悄悄同那镜妖做了交易。
曾经，它想要海宝的肉身，当然，这个条件我不可能应允。
故而，它退而求其次，想要一具鲛躯，我答允了，并且，用血起誓，绝不背弃承诺。
如此，那镜妖，依然不放心，最后，让我以海宝起誓，我照做后，它才告知我，另一个除煞的法子。
只不过，这个法子，和同归于尽，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同归于尽，还要折磨人。
“那镜妖，想要我以孩子的肉身为代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你认为，我会同它做这笔交易么？”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萧啓烨。
萧啓烨原本戒备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此言一出，他原本渐渐松懈下的神情，又突然变得警惕。
“说！”他语调冰冷，目光森然。
“你要放过君染，放过海宝，放过我在乎的所有人。”我一字一顿的说着，脚下的步子，又朝他靠近了半步。
他听到我这个要求，脸上又露出了一抹自得的神情。
“泉儿，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余的人，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他说的无比笃定。
我听罢不由用力闭了闭眼眸，手中的赤鲛，亦是滑落在地。
萧啓烨见状，几步向前，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泉儿，很快，你便会发现，你的选择是对的！”他的话，才说了一半，身体，便陡然僵住了。
赤鲛认旧主，不杀同族，可我的冰刃，却会毫不犹豫，要将他千刀万剐。
“你？”他依旧抱着我，想要张口说什么，我手中的冰刃，便是更为用力的朝他肉身里捅去。
那冰刃直接从萧啓烨的身后，贯穿到了前胸。
我眸色一沉，将冰刃在他的肉身之中，用力一转，这才准备拔出。
结果，萧啓烨却将我死死抱住。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的！你就算，不爱我，又怎么舍得，舍弃一切，再死一次？”萧啓烨摇晃着脑袋。
他一直在揣摩我的心思，不得不说，也被他揣摩对了一半。
如今，我确实是舍不得死，不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这条命是清芷给的。
还因为，我有海宝，我想看着海宝长大，我还有君染，我想与他白头到老。
我们之间，已经错过分离了这么多年，若就此彻底阴阳两隔，我确实不甘心！
可是，若真的无法除了萧啓烨，我相信，就算我能放下，不杀他，他依旧会紧咬着我们不放。
最终的结果，依旧会如同阿奶她们一般，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回。
与其那样，我便放手一搏，哪怕胜算并不大。
“泉儿？”他垂下眼眸，望着我，眼里满是不甘。
而我立刻施展寒冰之术，用寒气，将他震开。
这寒气亦是萧啓烨最为畏惧的，我趁着他抬起手，准备抵挡之际，迅速以寒霜将其裹挟。
但并非是要将其肉身冻住，而是，用寒霜，裹去父皇的骨灰。
他的头，必须用赤鲛斩去，以此慰藉父皇的在天之灵。
萧啓烨似也知晓了我的用意，在看到赤鲛重新泛出淡蓝色的光芒时，便知晓不好。
但是，不等我挥动赤鲛，将其斩杀，四周瞬间被一股煞气所裹挟。
几乎是刹那间，我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萧啓烨的咆哮声传来。
下一刻，我便被那煞气扼住了咽喉。
我迅速挥动赤鲛，砍去黑暗中，那双无形的手。
可是，一只黑手消散，另一只，又迅速冒出，层出不穷，永远都斩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