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跌坐在地上,满脸恐惧,他那微微发紫的唇,剧烈的颤抖着。
“杀!杀!杀人啦!”
磕巴了半晌,才喊出这么一句话来。
此时,屋内的床榻上,仰面躺着一个妇人,她的衣襟敞开着,血流一地,凑近一看,体内的内脏,都不翼而飞了!
任无常仔细的将她查看了一番,与此同时,屋门口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到屋内的这一幕,皆惊惧不已。
掌柜的入屋,瞧见惨状,身体一晃,嘴里嘀咕着:“只怕,不是人干的!应当是妖所为!”
他是在呢喃自语,但我,却听的极为清楚。
不由抿了抿唇,仔细的感受着嘴里是否有血腥气。
然而,并没有。
但再抬起眼眸时,却不经意间对上了雪鸢的眼睛。
四目相对下,雪鸢没有移开目光。
那眼神,似乎是在质问我,“你又做了什么”。
我冲着雪鸢摇头,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可是,这妇人若真被我掏了内脏,为何我的身上没有半点血迹,也?
我猛的垂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隙之中,似有“污迹”。
心也在这一刻,猛然下沉。
是血么?我只觉,自己的心跳,仿若在这一刻骤停。
“都散了,都散了!别围在这了!”任无常突然朝着我的方向快走两步,拽了拽我的衣袖,让衣袖垂落,彻底将我的手给挡住。
“对,都散了吧,各自回屋!”掌柜的面无血色。
“不行,此处有妖啊!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客人之中,有人高声说着。
这句话,很快引起了共鸣。
大家纷纷回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任无常则是趁机拽着我,就回屋去,我们自不是为了收拾行囊。
一进屋门,任无常就示意走在最后的雪鸢将房门关上。
转而,拉起我的手,仔细的闻了闻。
闻过我的指尖,任无常面色骤变。
“任老,是淼淼!”雪鸢的目光落在我的指尖上。
小骨茫然的看着我,雪鸢则大着胆子,走上前,也将我的手拉了过去,仔细的嗅了嗅。
“没错!是血腥气!”雪鸢将任无常没有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
小骨愕然,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定是那天煞,控制了淼淼,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小骨半晌之后开口询问道。
任无常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用最笨的办法,今夜,除了阿姐,我们都盯着淼淼!”雪鸢突然开了口。
好像,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为什么除了我?”小骨不满的看向雪鸢。
“因为,关心则乱!”雪鸢的意思是,小骨太过维护我,到时候没准,反而会坏事儿。
任无常同意雪鸢说的,目光望向小骨。
“小妖儿,雪鸢丫头说得对,你啊,就别插手了,今夜,这里有我们守着,至于你,看顾好君上,还有海宝!”任无常如此安排,让小骨不满。
不过,不等小骨开口,我也冲着小骨点头,她只能是不情愿的应下。
“小骨,我饿了,你去让掌柜的准备些吃食。”我说着,坐在了木椅上。
“好,我这就去。”小骨丝毫没有怀疑的我用意,立刻照我说的,去要吃食。
她一走,我便无比严肃的看着眼前的雪鸢和任无常。
“若是,今夜,萧啓烨控制我,对你们不利,你们只管下狠手,擒住我,必要的时候?”我说到这,任无常马上摆手。
“事情,兴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安慰我。
“杀人了!还不严重么?”我凝视着任老:“那是一条命啊!”
“老夫的意思是,未必是你!”任无常忙解释。
“任老,事已至此,都无需自欺欺人了,若不是我做的,我指甲里的血迹,又是从何处来的?”我说着,抬起手,鼓起勇气,自己也用力的闻了闻。
没错,是血腥气。
“萧啓烨,是想要将我变成和他一般,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盯着指甲缝隙中的血迹,喃喃着。
任无常没有言语,雪鸢也沉默着。
“任老,这个,交给你!”我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袋。
里头是三颗茧,剪开之后,就能看到,许多虫卵。
“这是黑水鸩的虫卵!”我如实告知任无常。
任无常一听,原本准备接过“茧”的手,当即就僵住了。
“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面色,肃然无比。
“你们若是到时对付不了我,就将这卵撒在我的身上。”我一字一顿,说的再清楚不过。
任无常当即愠怒:“丫头,你疯了!”
“我现在没疯!但,只怕离疯也不远了,如果,真是我在滥杀无辜,那请你毫不犹豫的将我除去!”我凝视着任无常,极为诚恳的同他叮嘱。
任无常摇头,这个提议,他自不会接受。
“以防万一!”我还是执意,将这茧塞到了任无常的手中。
并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存放在阴凉处,那小羊皮卷上,写的清清楚楚,若是放在温热处,这些黑水鸩,便会被孵化,很快就自行破茧而出。
“这?”任无常捧着“茧”,大抵是想到了清芷死时,凄惨的模样,故而,对这东西十分忌惮。
“要不,我收着吧?”雪鸢盯着那“茧”,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对任无常说。
任无常闻言,望着雪鸢。
“不行!必须任老收着!”雪鸢不过是肉体凡胎,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淼淼是信不过我么?”雪鸢看着我:“因为,我一直在怀疑淼淼,所以,你对我,有了芥蒂对么?”
雪鸢的眼睫低垂着,那表情之中,带着一丝哀伤。
“我只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雪鸢望着我,抿了抿唇。
“不,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这东西,很危险!”我忙解释。
雪鸢这才抬起头来,眼里的神色变得明亮。
“那就交给雪鸢丫头吧,女子心细,这东西,只要收好,想必应当无事。”任无常说着,特地找了个匣子来,安放“茧”。
装入匣中,才交给雪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