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临西候穿着一身囚衣,苍白的脸被昏暗的火把照耀着,嘴唇哆嗦,恐惧的毫无血色。
“大人明鉴,白引歌那逆女确实是下官的亲生女儿。她的亲娘,乃施圣医独女,早年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
“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和善很胆小的乡野村姑。当初因为下官向施圣医求药认识了她,知道她的人际圈子很小,根本不可能和九弛的人有什么来往,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大理寺卿坐在临西候的对面,冷眼扫着这个因祖上庇佑承袭侯爵,却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
“本官问你,白引歌是否是早产儿?”
“是是,她娘上街购物的途中被马车冲撞,早产月余,孩子生下来皱巴巴的,很小一团,明显不是足月儿大小。”
“当时下官替她找大夫调养了一月有余,经手的大夫都说这早产的孩子不好带,能带活的都得精心护理,所以她是早产无虞。”
本来关于白引歌的记忆,临西候都已经模糊了。
今日下了天牢,大理寺卿问起,却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连很多细节都记了起来。
“请大夫,你夫人既是神医独女,为何还用得着旁人?”
临西候自认为自己的话可圈可点,可落到大理寺卿的耳中,却是破绽满满。
“神医虽然医术高绝,但是对于早产儿的救治却经验匮乏。他给下官推荐了专治妇女儿童的大夫……”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经手的大夫都是神医推荐来的,对吧?那他们想要瞒住白引歌的身世,岂非轻而易举?”
临西候发现自己说什么大理寺卿都有反驳的话,而且反驳得有理有据,就想咬死他。
他在心底默默的咒骂,该死的白引歌,飞黄腾达时不见提携他这个老父亲,一出事,第一个受牵连的却是他。
呸呸,倒霉鬼,扫把星。
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会遇上白引歌这么个瘟神!
“也不全是他的推荐,我们家老太太也自己找了相熟的大夫,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临西候虽胸无大志,但是人却不蠢。
大理寺卿话里话外都逼着让他承认白引歌不是他的亲骨肉,这要是真承认了,自己欺君罔上的罪名便是落实了。
不管白引歌是不是,她都必须得是。
“临西候,本官看在同僚一场,好好问你话,你却不肯如实作答,这是逼比本官对你用大刑?”
看他不知好歹,大理寺卿愤怒的一拍桌子,后面两个狱卒立即上前,将临西候架起来,绑在后面十字型的木桩上。
“冤枉啊大人,下官所言字字属实。您若不信,可以去找当时接生的稳婆来,她经验丰富,自然亦能一眼看出足月儿与早产儿的区别。”
大理寺卿冷笑,笑得阴险。
“何苦费那事,在本官手里过一遍大刑,就没有不说实情的!”
啪的一鞭子,抽的临西候惨叫连连。
虽然是冬日,但在进天牢之后,他的衣服被剥的只剩两件,这一鞭子下去,硬生生的将他的两层衣衫破,抽得皮开肉绽。
“啊啊啊,大人,就算你打死下官,事实就是事实……”
“难怪临西候在朝堂上毫无建树,当真是一点也不懂揣测圣意。”
看临西候那胆小如鼠却又死撑的模样,大理寺卿一抬手,让人再抽了他一鞭子,冷冷的跟他分析。
“你以为你今日死扛着不说,皇上就拿你没办法?皇上早已下令,今日得不到他想要的,便是将你活活打死,也就那么一回事。”
“你既不是栋梁,也不是股肱之臣,死了往乱葬岗一扔,还能腾出一个侯爵之位,给后面需要的人。”
临西候痛的浑身都在发抖,鞭子所过之处皆火辣辣的痛。
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听清楚大理寺卿的话。
看样子大顺帝是要自己承认白引歌的身份,至于用来做什么,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想。
他只担心自己说了之后还有没有命活。
“本官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说了之后,皇上会对你进行怎么样的处罚。这么跟你说吧,怎么都比现在好。”
“你要是还没想好,我们接着继续来。上钳子,我们挨个拔掉临西候的脚趾甲,让他冷静冷静,慢慢想,想清楚,想明白!”
临西候拼了命的往后缩脚,奈何双脚被绑着,后面又是木桩子,他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脚藏起来。
“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立即签字画押,还请您放过下官。”
临西候脑子一转,明白大理寺卿的意思是他给了皇上想要的,皇上不会太过为难他。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既然是孽女连累的他,那他还讲什么父女情意。
“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但,总归是说晚了一些,惩罚还是要继续的,拔完之后再过来签字。”
大理寺卿是个冷酷的男人,见临西候不懂事,想要趁机给他一些鲜血淋漓的惩罚。
“不要啊,大人,是下官糊涂,请您大人不计小人……啊!”
感觉到下面的人在脱自己的鞋袜,临西候哆嗦的齿关打颤。
话还没说完,冰凉的铁钳抵住他大拇指的指尖。
狱卒的手劲很大,啪的一声,连皮带肉将他的指甲活生生的给抽了出来。
临西候惨叫连连,眼泪、鼻涕和口水同时淌了出来。
目眦欲裂,眼眶里的白色眼仁爆满红血丝。
大理寺卿不在和他胶着,吩咐人弄完后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他连夜去跟大顺帝汇报。
“很好。关于临西候的惩罚,稍后再议,暂时将他收押天牢。”
大顺帝坐在案几后批奏章,他搁了笔唇角微勾,想到接下来的对策就心情大好。
“是,皇上。”
大理寺卿领命离开,大顺帝立即招来李公公。
“明日你去宣旨,告诉九弛的人,朕承认白侧妃的身份,并会派军队护送他回九弛进行认亲。”
一旦白引歌回九弛,却被发现不是九弛太上皇的血脉,那就用不着他动手杀人了。
九弛那边他有人可用,只需要在滴血的清水里加一点东西,摧毁白引歌不费吹灰之力。
大胜利笑的狡诈。
这样的话,就算夜煌要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