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露水夫妻
汪宛夫2023-06-28 09:309,868

  水鸭丢了食,公鸡占便宜;梅月耳离婚,孔孟章吃撑。

  前夫搬出酒店,房间自然归梅月耳一人住。孔孟章视之为自家菜园地,从此进出自由。不过,他对梅月耳的前夫有所忌讳,对那张床的感觉不好,性头上不来。所以,每次来副热带,仍然住在楼上那屋,心境则与往日大大不同,遂开开心心地每日里扮鸳戏鸯。

  有天晚上,天气有些凉爽。孔孟章突然心血来潮,想换个玩法,便提出上屋顶看星星。

  自从七夕节后,梅月耳再也不曾去过屋顶,她对屋顶有习惯性的恐惧。可是,这回熬不过孔孟章的花心,只得硬着头皮往楼上走。

  到了屋顶,但见满天繁星,远处的树梢上吹来阵阵凉风。离开那个窝囊的男人后,她再也用不着受婚姻的约束,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当孔孟章前来索要的时候,她便任其胡来,摆开新奇的姿势,让他玩个够。

  “你这个市长,干这种事情也挺有创意的嘛!”梅月耳一边迎接着他的奇怪招法,一边调侃道。

  “那是,政府工作要创新,爱情也不能固步自封嘛。”孔孟章咬牙切齿地干活,还得回答梅月耳的提问。不过,似乎他精力充沛,足以应付。“任何工作,如何不创新,就会落后。前两天我还在干部大会上讲话了,怎么说来着?——必须最大限度地激发社会活力,让全体社会成员的创新活力充分迸发。呃,我说抛物线,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迸发’用得特别好?男人一有创新活力,就老想着要迸发……”

  “怎么说?”梅月耳问。

  “啊哟哟!”孔孟章痛苦地道:“好你个抛物线,我又要‘迸发’了!”

  “忍一忍!忍一忍!”梅月耳喊。

  “忍不住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孔孟章也想喊,可声音越来越小。只见他用手猛击抛物线的发源地,虽想击水三千,击起浪花千里,最后却只拍了三下,便忍不住狂泄,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

  “哟,这么快就不行啦?”梅月耳扶住孔孟章的身子,轻柔地笑道:“刚才还是钢铁男子,一会儿就变成豆腐渣啦?”

  “不是钢铁男子,是泥巴男子。”孔孟章认真地分析道。“我们男人家,都是泥巴做的,平时看上去挺硬挺强的,可是一遇到水,就慢慢化解,越来越软了。”

  “我就是你的水?”梅月耳骄傲地问。

  “对,你就是一团骚……”孔孟章把最后两字说得很轻,可梅月耳已经明白了,很快用粉拳擂他,擂得他只得奋力招架。可是,刚才戏鸯戏得太猛,所余力气不多,只好低下头来,乖乖认罚。

  好在梅月耳爱在心头,见孔孟章服服帖帖地,拳头下的力量也越来越小,最后就伏下身来,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脸和嘴。

  亲了一阵后,孔孟章抬起头来,和梅月耳一起看星星。

  满天的星星,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展现出另一副绝色美景。看着它,人类会忘记尘世的烦恼,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时,一阵风掠过,凉凉爽爽的,吹得人舒服到了心坎里。

  “唉,真爽啊!”孔孟章夸道。“难怪啊,老古话说得一点不假。”

  “什么话?”梅月耳问。

  “不说了吧?”孔孟章卖关子。

  “一定要说。”梅月耳冲关。

  “古话说得好:凉不过弄堂风,爽不过野老公。”孔孟章斯斯文文地念道。

  “你坏!”梅月耳又擂过一拳,喊道。

  “梅月耳同学,你真的没这种感觉?”孔孟章依然沉浸在老古话所说的意境里。“感受一下,这夜晚的凉风,还有你身边的……”

  “身边的什么?”梅月耳故意追问。

  “野老公呀?”孔孟章笑道。“我这个野老公,是不是比你的真老公更爽啊?”

  孔孟章觉得这话很幽默,肯定能把梅月耳逗乐。谁知,梅月耳听后闷闷不乐,把头歪向一边,装作看星星。

  “给你说个野老公的事儿。”孔孟章兴头大发,继续幽默道。“话说有只公鸡,出差一个月,回来后听邻居说,这段时间鹌鹑有事没事老来串门,公鸡开始怀疑。果然,过了两天,母鸡生了个鹌鹑蛋,公鸡大怒:‘老实交代,鹌鹑是不是你的野老公?!’母鸡喊道:‘天地良心,我没有野老公啊!’公鸡问:‘那这蛋怎么解释?’母鸡道:‘这都不懂?是早产!’”

  孔孟章推了推梅月耳,发现她没笑,又开口道:“不好笑啊?好,这回一定说个好笑的,看你笑不笑。话说有一回,我们司机跟着我去参加某企业搞的联欢会,因为中途要抽奖,司机也很想进去,不料在门口被保安拦住了,说:‘你不能进去。’司机说:‘我跟领导是一个系统的。’保安有点文化,引经据典地反驳道:‘鸡巴和蛋也是一个系统的。鸡巴进去了,蛋也能进去吗?’”

  还没说完,孔孟章自己已笑得前仰后合。看来,还真不是块说相声的料。

  他一边笑,一边晃动着梅月耳的肩膀,后来,就把她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这时,才发现梅月耳不但没笑,反而还有轻轻的抽泣声。

  孔孟章定睛一看,她早已泪眼婆裟。

  “怎么啦?怎么啦?”孔孟章惊讶地问:“刚才都还好好的嘛。”

  见梅月耳无语,越哭越凶,遂追问道:“是不是我得罪你啦?刚才哪句话说得你不开心啦?啊,快说嘛,快说嘛,都急死人啦!”

  “呜呜——我,我好命苦啊!”梅月耳开口了,悲悲戚戚地。

  孔孟章心里一惊,正待问,梅月耳又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命苦?为什么你只能做我的野老公?我只能做你的野老婆?呜呜!”

  这时,孔孟章才知道她哭之所以哭。

  “你说呀你!孟章,你做我的老公好不好?我不要你做野老公,我要你做真老公。”梅月耳收住泪水,情意绵绵地依偎在他怀里,乞求道:“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

  “这,这恐怕……”孔孟章想起当初他们初次相识时所作的承诺。正要批评,却见眼前这副凄惨样儿,实在于心不忍。

  “你真坏!”梅月耳嘟着嘴道:“难道你愿意永远和我这样保持关系?永远做我的野老公?我们俩永远只能做一对露水夫妻?不,我受不了,我一定要嫁给你!”

  “这事,这……”孔孟章自知心虚理亏,又有能明说。加上现在形势不同,只得安慰道:“再说吧,这事咱们不急,以后再商量。”

  “这么说,答应啦?”梅月耳兴奋道。

  “谁答应啦?”孔孟章蔫头耷脑地道。“我是说以后,以后再议。”

  “什么叫以后再议?”梅月耳一心要问个灵清。

  “这是我们政府批文常用的话。”孔孟章胡乱解释,只求解脱。“有些上报的申请暂时不能批准的,我就批‘延后再议’。”

  “什么叫‘延后再议’?”梅月耳非要问个清楚。

  “延后嘛,就是拖一拖。”孔孟章道。“拖到后面,有些事情解决了,有些事情用不着解决,已经不存在了。”

  “我懂了,你用的是拖延战术。”梅月耳又阴下脸来道。“你就想着白白占我的便宜,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拖下去,把我拖老了,问题就不存在了,是不是?”

  “啊呀,你都说些啥呢,我哪有这么坏嘛。”孔孟章认真地解释,防止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变糟。“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们官场中人,身不由己。特别是目前中组部正在考察,大家竞争激烈。我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候,做出这种决定呢?”

  “那你以后会不会娶我呢?”梅月耳问。“如果这次中央决定提拔你了,你高升了,会不会娶我呢?”

  “这个,这个嘛,再说吧。”孔孟章惶恐地道。“你也别逼我太紧,反正,我也不是坏人。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太亏待你的。”

  “我看啊,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梅月耳严肃道:“你很可能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瞧你这张嘴,说话越来越毒了。”孔孟章一心想转移话题,防止被对方追得无路可逃。“还有你这个鼻子,被泪水洗得闪闪发亮的,看去又高又长,就像那个……”

  “那个什么?”梅月耳问。

  “就像大象的鼻子。”孔孟章道。

  “哪有那么夸张嘛。”梅月耳道。“再说,这个比喻也不好笑。”

  “谁说的?我还没说完呢。”孔孟章听她这么说,便起了劲要说笑。“你就像那只大象,在路上遇到了一条蛇。蛇很看不惯大象,便骂了大象很难听的话。”

  “什么话?”梅月耳问。

  “蛇说,我最看不惯你这种家伙了,长得真难看——好好一个脑袋上,长着这么长一条鸡巴。”

  梅月耳笑了,给了孔孟章一记粉拳。

  孔孟章这回没笑,继续道:“那大象也不傻啊,它也不愿吃亏,而是据理力争,狠狠地骂那条蛇:我也最看不惯你这种家伙了,长得更难看——好好一条鸡巴,上面居然长一颗脑袋。”

  “下流!”梅月耳一边笑一边骂:“孔孟章,你个下流坯!”

  “你才下流呢。”孔孟章道。“你就像那大象,脑袋上长了条长长的鸡巴,又像一条美女蛇,长长的鸡巴上长着一颗脑袋。”

  “才不是呢。”梅月耳笑道。“我是美女蛇,你就是那大象。你想啊,你一个大脑门上,就长了条长长的鸡巴。为什么?因为你整天就想着干那下流的事,老天爷惩罚你,就把你那玩意儿长在脑门上了!”

  “好好好,既然是老天的造化,我今天倒要好好发挥一下。”孔孟章一把抱住梅月耳道:“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是蛇下流,还是大象下流。”

  凉风阵阵,裙裾飘飘。孔孟章哪经得起美女蛇的诱惑挑逗,雄风再起,立即开始二次创业,在那美丽性感的抛物线上频频拍打,然后仰望苍穹,展开了一场星空下的鏊战。

  晚上玩得投入,太疲劳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

  梅月耳打开手机,很快就听到一连串的震动声。原来是她开机太晚,很多人打手机不通,就发了短信。在这些短信中,有好多条是老家发来的,而且都是重复的内容:“父亲生病住院,请赶快回家。”

  梅月耳马上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父亲胃病发作,昨天晚上通宵胃疼。今天一大早,就送医院去了。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做全面检查。

  赶到医院时,检查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医生说,经检查,并没有什么致命的问题。但是因为年龄大了,胃病引发了肺水肿等一系列的问题,也不能小看,至少得在医院里住上半来个月,然后再回家慢慢休养。

  梅月耳在医院服侍了一周,把副热带的生意都交给了助手去打理。

  就在父亲的身体渐有起色的时候,祸不单行,她母亲又出了事。

  那天,母亲送了点鸡汤到医院,回到家门口,被邻居老仇的自行车给刮了一下。可能老仇有什么急事在身,把梅月耳母亲刮倒在地还不知道,顾自走了。后来,还是路过这儿的两名学生帮她扶回了家。但是,脑袋撞到了墙角的一块青石上,不仅撞出一个包,还流了不少血。

  梅月耳接到电话后赶回家,听母亲说是老仇干的,便到商店门口找到老仇,可老仇死不认账,认为绝无此事。老仇回家后把这事告诉和他老婆子仇大妈,仇大妈脾气不好,马上赶到门口和梅月耳吵,说她冤枉好人。

  梅月耳文静地道:“大妈,不是我妈冤枉人,是她亲眼看见老仇的,当时还穿了件红衬衣,自行车后座上还有一条绿色的带子,这些,都不可能会是冤枉他的吧?”

  “谁知道呢?谁知道会不会冤枉呢?”仇大妈嗓门很大,差不多是在喊。“你到商店门口找到老仇时,不已经看到他穿什么衣服,骑什么样的车了?谁敢肯定不是你事后才这么说的?”

  “不会的,仇大妈。当时有两个学生把我妈扶起来,我妈当时就和学生说这事了。”梅月耳倒是想好好说理。

  仇大妈说:“两个学生呢?学生在哪里?”

  梅月耳说:“他们现在已经回家了,不过,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要不,我去把他们找来,给你证实一下?”

  “证实什么?”仇大妈横着眼睛道。“找他们来也没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求他们这么说的?再说了,两个学生是亲眼看到我们老仇撞到你妈的吗?”

  “那倒没有。两个学生路过这儿时,我妈已经被撞倒在地了。”梅月耳说。

  “就是嘛,就是嘛!”仇大妈喊道。“说不半天,全是你妈一个人说的,谁也没有亲眼看到老仇撞人。学生没看到,你也没看到。你妈年纪那么大,老眼昏花的,谁知道她是真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我妈不是这种人,她从不冤枉别人的。”梅月耳道。“我们做邻居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妈的为人吗?我们一家人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会冤枉你们的。”

  “难说。”仇大妈突然把嘴巴扁了扁,显出一股不屑的神情。

  “怎么说?”梅月耳有些生气,但不便发作。

  “哼!”仇大妈声音轻了下去,像是在用鼻子表态。“本分人家的女人,可不兴闹离婚,不兴耍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梅月耳实在忍不住了,尖着嗓门道。“我事和老仇撞人的事有什么关系?一码事归一码事嘛。现在倒好,我们被人撞了,你们连个理也不陪,还倒打一耙,说我们怎么怎么的……”

  “说你们怎么怎么的,也得有理说呀,我为什么不说别人,偏说你呢?”仇大妈找到了软柿子,就想使劲地捏。“听说你被你男人甩了,有这回事吗?听说你男人知道你在外面有野男人了,把你一脚踹了,有这回事吗?”

  “有没有这回事,关你屁事!”

  刚才还文文静静的梅月耳,突然大发脾气,像是换了个人。

  “哟哟哟——”仇大妈声音倒悠扬了起来,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架势。“被人戳到痛处了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是真没做过那种事,还怕人家说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用不着你瞎操心!”梅月耳骂道。

  “谁爱管哟!谁爱操这分心哟!”仇大妈还是悠悠扬扬的声音。“刚才不是你说什么本分人家吗?说自己是老实本分人吗?就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明明不老实,硬充老实;明明不本分,硬充本分……”

  “你太不讲理了!”梅月耳突然扯开嗓子喊道:“你们撞了人还骂人,倒打一耙,天理不容!”

  话一说完,梅月耳扭头就走,省得听仇大妈那刺耳的回骂声。

  可是,不听也得听。在梅月耳往家里跑的过程中,后面不时传来时高时低的骂声,什么“野老公”呀,什么“偷野汉”呀,什么“吃野食”呀,……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梅月耳气呼呼地进屋,母亲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不愿意说。

  母亲问:“像是隔壁的仇大妈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不认账啊?”

  梅月耳说:“是啊,这些人真不讲道理,太不像话了!”

  母亲正想问下去,这时,外面来了位老大妈,原来是母亲当年的同事于阿姨。

  于阿姨一进门,就说:“怎么样啦?好点没有?啊呀,这年头,走路都得当心,到处都不安全啊。”

  母亲说:“是啊,都快进家门了,还挨他一撞,真晦气。”

  “就是啊,刚才我找他们论理,他们还死不承认。你说说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些人?”梅月耳补充道。

  于阿姨摇了摇头。梅月耳接着道:“不但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冤枉他们,说我们做人不老实,真是没有天理了!”

  于阿姨道:“是啊,太不像话了。对了,刚才我经过他们家门口时,听仇大妈在门口自言自语地喊,什么闹离婚、找野老公、偷汉子……啊呀呀,难听死了。她是不是在说你啊?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你?”

  “别理她,就当她是在学狗叫!”梅月耳把头歪向一边。

  见梅月耳不高兴,于阿姨也不敢去揭那块伤疤,便问了问她母亲的伤痛情况,还嘱咐她赶紧上医院。可梅月耳母亲坚持不去,说:“只是撞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用不着去医院。找点红药水涂涂,就没事了。”

  “这样就便宜了隔壁那一家了。”梅月耳服不下这口气。

  “啊呀,算了!”母亲息事宁人地道。“都是街坊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和他们做冤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们肯认错更好,不肯认错也随他们去。我这一辈子,嗑嗑碰碰的事还遇得少啊,怎么样?还不都这么过来了吗?没事的,啊,你们都宽宽心,我说没事就没事!”

  于阿姨走后,母亲对厨房里喊道:“月儿,过来一下。”

  “怎么啦?什么事?”梅月耳见母亲表情有些严肃,不解地问。“是不是想上医院?”

  “上什么医院?”母亲黑着脸,道。“我问你,你离婚以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呀?”

  “没有,现在还没有。”梅月耳把头低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仇大妈说你偷野汉,这事我倒没听说。”母亲冷静地道。“不过,既然大家私下在说这事,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这回事?”

  “她那是血口喷人,哪有这事啊?”梅月耳说。

  “不会吧?”母亲年纪大了,思路还很清晰。“离婚前,我也听你们那口子说过。他说你在外面有相好的,当时我还不信,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真的。你是不是有了另外的男人,才答应和丈夫离婚的?”

  “有是有一个,但也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梅月耳狡辩道,可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他是什么人呀?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啊?”母亲问。

  “现在也有些来往,算不上在一起。”梅月耳回答。

  “他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母亲知道里面有名堂,追问道。

  “他是有家室的人,还没离婚,怎么能和我在一起呢?”梅月耳说。

  “这个人也不象话嘛!”母亲批评道。“既然有老婆孩子,还没离婚,为什么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把人家家庭拆散了?拆散了还不肯和你结合?”

  “唉,妈!”梅月耳解释道:“人家有人家的难处,哪有这么容易啊。”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母亲问。

  “他是霍家湾市机关的一名干部。”梅月耳说。

  “什么干部?”母亲问。“是大干部还是小干部?什么单位?什么级别?”

  “妈!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像查户口似地。”梅月耳道。“人家就是一名普通干部。不过,机关干部有机关干部的规矩,如果闹离婚,会影响前途,所以人家犹豫不决,还没有考虑好。”

  “这怎么行?!”母亲板起脸孔,语气坚决。“你去跟他说。要么马上离婚,和你结婚;要么你马上和他分手,另外找个男人。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人家的关系搞得这么复杂,让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名声不好!”

  “妈!”梅月耳明知说服不了,却只得硬着头皮努力。“你别强迫我好不好?让我们都好好考虑考虑嘛。”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母亲的语气越来越硬。“其他事情我可以随你,这件事不能随你。我们梅家世世代代都清清白白做人,从来不做这种不干不净的事儿。现在是新时代了,离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嫁也是法律允许的。但是,要嫁就得光明正大地嫁,别偷偷摸摸吃野食,做人家的二奶可不行,绝对不行!”

  “什么二奶呀,真难听!”梅月耳嘟哝道。

  “不是二奶是什么?”母亲数落道。“你干吗非缠着他?他要真喜欢你,让他马上离婚后和你结婚;要是不真心喜欢,不能和你结合,你干吗非得和他在一起?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啦?就剩下他一个啦?不见得吧?”

  “行行行,我记住了,你就放心吧。”梅月耳不想再听母亲唠叨,忙应付道。“这件事啊,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等你父亲出院后啊,你就赶紧回霍家湾去,去了就把这事给了结。”母亲下指示道。“这事不了结,你就别再回来了,我不想见到做人二奶的女儿。就是领个再窝囊的女婿回来,我也欢迎,总比做人二奶强。”

  夏日越来越长。虽说已入秋,白天还是和往常一样炎热。只是到了夜晚,才能从那阵阵凉风中,感受到一丁点秋意。

  回到霍家湾后,梅月耳夜夜与孔孟章厮守,少不了那男欢女爱的事。可每次事毕,梅月耳都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或者说,想得到的东西,并没有得到。

  每次提及结婚的事,刚一开口,就被孔孟章用别的话给堵住了。当初,他们确实有过约定,过于勉强肯定不行。

  自此以后,梅月耳渐渐无心于副热带的经营,她常常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走着,有时逛逛商店,买一些看上去时尚有趣的东西。可买来以后,便扔在家里,再也没去碰过。

  就这样,家里添了许多新鲜时尚的商品,而她的内心里,却是一样都没添上。

  那天在马路上闲逛,又逛到了某家超市,巧了,偏偏又遇上了老同学小莲。小莲眼尖,老远就喊道:“梅月耳,是你呀,上次在这里遇见你,这次又在这儿遇见你,嗨,真是缘分啊!来来来,呆会儿到我家吃饭。今天我还是休息,咱们好好聊聊!”

  小莲老公带着儿子到奶奶家去了。本来,小莲到超市买菜是为了晚上犒劳全家的,现在巧遇小莲,因为小莲有恩于她,便索性多买些菜,请她吃一顿。

  反正只有两个女人,又是老同学,不必有太多的顾忌。小莲拿出一瓶霍家湾市土产黄酒,一人一杯,慢慢喝了起来。

  有酒助兴,两人的话越聊越多,越聊越投机。

  小莲说:“梅月耳,我这个老同学可得好好敬你一杯,自从你帮忙把我儿子送到民办高中读书后,学习大有长进啊,将来考个重点大学,我想是没有问题了。唉,这事可多亏了你帮忙啊!”

  梅月耳喝下一杯,道:“老同学客气个啥?这点小事,不用客气。今后只要我帮得上的事,老同学尽管吩咐。”

  “呃,我倒是忘了,上次给我们批字的那个市长,他究竟是你什么亲戚呀?”小莲问。

  “什么亲戚?哈哈,根本不是什么亲戚。”梅月耳直爽地道。“他呀,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小莲傻傻地睁大了眼睛,想了想,道:“不会是男朋友吧?”

  “是又怎么样?”梅月耳并不退却,反而将她一军。

  “好啊!你、你、你!”小莲用手指着她,一连指了三下,意味深长地道:“你和市长大人交上了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朋友可比亲戚更铁,将来,我可就有依靠了!”

  “说什么呀?”梅月耳害羞地道。“哪有那么铁呀?”

  见梅月耳那欲盖弥彰的表情,小莲早已看出三分,故意耍弄道:“我看啊,你们关系铁得不得了!啊呀呀,你们之间不会是……”

  小莲刚想说“情人”二字,却又用手挡住了嘴,道:“啊呀,我倒不知道怎么说,瞧,我这人就是口才不好。对了,还是你自己说吧,你们究竟怎么样呀?”

  “没怎么样呀?”梅月耳酒后红着脸,傻傻地摊着手道。

  “你不说?那我可直说啦?”小莲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们双方都有家室,将来有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呀?”

  “噢,忘了告诉你了,我没有家室,我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女子。”梅月耳爽朗地笑道。

  “那孔市长呢?他也离婚啦?”小莲吃惊道。

  “他?没有吧?”梅月耳甩了甩头发,若无其事地道。“他是官场中人,没那么自由,有什么办法呢?就这么拖下去呗!”

  “那可不行啊,月耳,你得趁热打铁,逼迫他赶快离婚,让他和你结婚啊。”小莲着急道。“结婚这种事,拖不得。毕竟你们都是人到中年,不是小年轻了。特别是女人,千万不能拖,拖久了,吃亏的肯定是女人。”

  “这事我知道,小莲。”梅月耳道。“我都劝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答应,说他是有身份的人,经受不了这种波折。他说这事会影响前途的,做官的人不能轻易离婚。”

  “那也只是他说说而已,你就信以为真啦?”小莲道。“不会是他以此为借口,故意耍耍你,既要占你便宜,又不想负责任吧?”

  “那怎么可能?孟章不是这种人吧?”梅月耳像是在问小莲,又像是在问自己。

  “是不是这种人,还需要实践来检验和证明。”小莲说。“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才行。月耳啊,要不是我是你老同学,这话我还不敢说,怕伤害你。可既然是老同学,是好朋友,我也得替你拿拿主意,可不能让那些男人白白占了你便宜,而你到头来呢,啥也没捞到,我可不想看到你将来是这样的下场。”

  “那你说怎么办?”梅月耳道。“这段时间来,我心里早就憋屈得要死,很想找个人帮助拿拿主意,就是找不着合适的。”

  “就是,你早就该来找我啦。”小莲笑道。“像你这么漂亮又单纯的女人,没有人给你当参谋怎么行呢?依我说啊,这事可决不能听他的,一定要有勇有谋,步步紧逼,最终迫使他就犯,顺利地成为他的正牌夫人。”

  “究竟有什么好招啊?”梅月耳急道。

  “给他生儿子呀?”小莲咬紧牙关,像是提供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重大决策。“只要有了你们共同的孩子,他能怎么样?总不可能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吧?最后啊,他还不得乖乖地和你结婚?”

  “这行吗?”梅月耳怀疑道。“他说了,他是市长,不能离婚的。如果未婚先孕,影响更坏,我敢肯定,他坚决不会答应的,说不定啊,还会臭骂我一顿。”

  “这种事,当然不能和他商量了。”小莲道。“得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长大了,才能和他商量,拿孩子来要挟他,看他敢不敢不和你结婚。”

  “这样做太冒险了吧?”梅月耳担心道。“这种手法,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这有啥稀奇?我没做过,听总听说过的吧?”小莲道。“老实告诉你,我们这幢楼的五楼,就有这么个女的。听说,她当初就是一个农村来的发廊妹,不过长得很漂亮。我们楼上这户的男人呢,是区里一个局的局长,去理发时泡上了这个妹子,两人很快发展成情人。开始,这个局长只肯给点小钱,坚决不同意和她结婚。后来,妹子肚子里怀上了他的孩子,而且坚决不肯打胎,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局长无奈,只得和老婆离婚,和这个妹子结了婚。现在啊,他们俩常常在小区里出双入对,双休日我总会碰到他们。小区里有些男人都在背后说,这个局长真有艳福,一个半老头,居然娶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妹子,而且还生下了个胖小子。你看,他前妻给他生了个女儿,后妻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么有福气的男人,谁不羡慕呢?”

  “真的啊?那这事有没有影响他的前途啊?”梅月耳问。

  “影响什么前途?根本就没有的事啊?”小莲道。“那个局长,过去是局长,现在还是局长。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婚姻自由嘛。总不能说老百姓有自由,局长就没自由吧?”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孟章他口口声声说当官的不能离婚呢?”梅月耳纳闷道。

  “也不能说一点影响没有,单位同事背后或许会有一些议论,但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我们楼上的局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小莲说。“对了,他会不会是故意找理由,主要是不想负责任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你可得留心喽?”

  “不不不,孟章决不是那种人。”梅月耳肯定地道。“不过,你刚才说的办法,或许可行。只要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相信他还会那么铁石心肠。他那么爱我,肯定也爱我们的孩子。他会爱我们的,他会负责到底的。”

  看着梅月耳如痴如醉的样子,小莲笑道:“那就好,但愿你们能够尽快结合。我这个老同学呢,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我们一家人啊,将来也有依靠了,靠上市长夫人,还不跟靠上市长一样?”

  “是啊,市长夫人。”梅月耳喃喃自语。“我一定要嫁给他,做个名正言顺的市长夫人。”

  

继续阅读:14、推荐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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