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缓缓走向那墙角妇人,手指缝有寒光一闪而过,银针刺穴下,痛得妇人下意识挥掌甩手,正巧打在奚云心口。
缓缓睁开眼睛的妇人都愣住了,她,她方才做了什么?
奚云借力虚弱地踉跄倒地,猛然咳嗽起来,满眼不可置信,“你,你,咳咳……”
偏头过去,奚云一口血吐了出来,血腥味弥漫在观门处,更是吓到了一旁老叶他们,迟来一步的齐韫兄弟俩,方文幸更是连忙上前去搀扶奚云。
奚云呼吸急促,指着那妇人气若游丝道:“我好心救你,你竟害我……”
说罢,奚云就这么软软晕了过去。
齐韫眼神阴冷,看向老叶,“老叶,你敢引狼入室?”
老叶急得摇头,想要否认,“我,我不是,我没有,我……”
齐韫懒得听他解释,目光如炬地望着那妇人,见那妇人眼底闪过心虚,面上摆出无辜姿态想要说什么,二话不说就抬手打断,“好一个假意昏迷,实则暗中出手陷害,呶,这地上的银针还染着血呢?”
齐钰捡起银针,在妇人面前晃了晃,“你怎么解释?”
妇人惊呆了,她方才大腿和胳膊肘很痛,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随后胳膊和腿便蹬了出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啊。
齐韫冷哼一声,“老叶,把人绑好了,送回去。”
方文幸气得眼睛都红了,撂下狠话,“我小妹若是没事,这事就罢了,可要是有个好歹,我会让你所有同伴陪葬。”
原先的小妹无恶不作,可现在的小妹就像三弟说得,已经改过自新,先前在秀娘婆婆坟前,小妹还跪着送了一程。
方文幸眼睛红的像是要吃了那妇人,更是吓得妇人浑身哆嗦。
等到方文幸抱着奚云远去,老叶捆住妇人,与齐韫一同往山门外走去镇守,齐钰则熟门熟路去上观内大树上放风,原本默默观望的卫厌回首,面上一抹意外的笑意。
没想到,方奚云还能这样将计就计?
等到了住处,奚云又是被掐人中,又是被灌药的,耳畔尽是众人担忧声。
天色黯淡时,奚云颤颤睁开眼睛,守在一旁的方奚河喜出望外,“小妹,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奚云露出虚弱的笑意,“四姐,我,我还好,让你担心了。”
这么乖巧听话的奚云,实在是让人心疼。
方奚河噙着眼泪,柔声道:“你先听话躺着,我去叫大嫂过来。”
人都走了,奚云可算是松了口气,冷不丁就瞧见一抹人影悠悠走进,看清来人相貌时,奚云眯了眯眼,“卫厌,你来探病?”
卫厌将手中叶子包着的糖果放下,“不,来打赏。”
奚云:“……”
卫厌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难得五姑娘这么卖力唱了一出好戏,是得好好赏赏的。”
奚云悟了,这人,果然是狐狸,一开始就看出来她是故意为之?
卫厌也敞亮,戳穿道:“你吐得血,是昨儿个那只野鸡身上放的吧,你到也是厉害,竟能做得天衣无缝?”
奚云撇了撇嘴,她这些天在研究做血包,刚有点苗头就派上了用场,却没想到这人目光如此毒辣。
卫厌挑眉正要说话,外头长廊传来密集脚步声,奚云正要伸手赶他走,没想到他不慌不忙改口,“五姑娘,救人本没有错,错得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的曲氏便重重附和,“卫小哥说得极是,小妹你是好心,谁知道那妇人如此蛇蝎,竟敢这样害你,真是恶毒得很。”
奚云:说到唱戏的本事,你卫厌也是不遑多让。
“方大嫂,方二嫂,方四姑娘,”卫厌转身一一问候,解释道:“听闻五姑娘受伤,在下特来探望,当初在石坡村也是五姑娘救过在下,此恩铭记于心。”
曲氏手中端着吃食,“卫小哥有这份心便是好的,再说这天也没黑,咱们不讲究那些,只要小妹好起来,那就比什么都强。”
就这样,卫厌颔首之后,很有礼貌的离开。
奚云:“……”
走走走,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一碗蔬菜糊糊落肚,奚云靠在方奚河软绵绵的大腿上,舒服地想要睡过去,却被方奚河温柔摇醒来,“小妹,先别睡,大哥过来看你了。”
方大山,他不是还拄着拐么?
奚云猛然清醒,艰难道:“大哥腿脚不便,就不用费事过来了吧?”
倒不如让她靠在姐姐怀里小憩。
“不行,”方奚河温柔而坚定,“大哥过来,一则看望你,二则将观外的事说个清楚,总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很快就来了。
方大山被方文幸扶着,站在柱子旁道:“那些人真是心思歹毒,那妇人抱着的孩子不是她自己的,原是抢了其他人的,妇人本想着要是装病进来观里头,就想法子把孩子掐死,栽赃到咱们头上,好让咱们不占理,他们的人抢占地盘。”
越说,方大山越是气愤,“这世上,怎么又这么黑心肠的。”
奚云眨了眨眼,果然,哪有孩子濒死难受,做母亲的却只顾着装晕的,原来后面还有连环大招呢?
正好方大山庆幸地拍着大腿道:“幸好奚云你,你受了伤,这才戳破了那妇人奸计,不然等她们进来,咱们大家伙可就真没安生日子了。”
人心之毒,比那蛇蝎都要厉害。
而且那妇人原本的青壮年男同乡根本没出事,在大家伙强留下观外众人的时候,那些男同乡远远试探露了身影,被齐韫带人抓住。
而那时,大家伙才彻底明白,妇人是打得怎样得如意算盘,分明就是想要借机陷害观中人不义,而后借机挑事,再里应外合彻底让观中原本众人失势,说不得还要丧命。
“五姑娘,这是给大家伙挡了一灾啊。”
“是啊是啊,往后五姑娘让咱们往东,咱们绝不往西。”
“还有叶哥,说到底这回遭殃,还是你一时心软,差点破坏观里规矩,要不是卫兄弟谨慎,只怕咱们已经着了道了。”
“回头,你可得好好给五姑娘,和卫兄弟赔罪!”
经此一事,奚云彻底成了观中人主心骨的存在,地位不可撼动!
奚云哭笑不得,内心憋屈:这病还得装几天,骨肉都躺化了。